只道当时是寻常(2 / 2)
难不成,那人是何苑?
在魏明夷的记忆里,他只是个过客,留的印象并不深。
看出魏明夷眸中渐有清明,临空重燃檀香,道:“时山尘走后,何苑回了家,那时他应已存了死志。”
回家。饶阿菩想起鄞州一案,恍然大悟:“青安山御村,是何苑的家?”
“不错。”临空合上炉盖,“他答应过时山尘,不再自寻短见,所以,所谓等待意中人,依小僧想,只是说辞罢了,他在等的,不过是一个能杀了他的人。”
“命不算己,他算了,也知了不准,但他依旧在等,等一个人还他解脱,而这个时候,魏施主刚好出现了。”
临空双手放在膝上,看过面前两人,缓缓叹息:“或许你们三人真有因果,亦有缘分使然。但不论如何,何苑于时山尘来讲,还是食言了。”
言罢,魏明夷与饶阿菩皆是静默,两人心中皆有难言滋味,像是对何苑没做错什么,却又偏偏做错了什么。
简言之,就是他想死,杀了是错,不杀也是错。
亦或言,他为了二人,不惜食言恩人恩师,选择自己了断。
室外春意盎然,树叶又绿,花儿争艳,饶阿菩立在庭院画柱旁,手指细描雕纹。
她想,何道长当时替她算过了,不然又怎会选择自裁。倘若那日真是魏大哥手起刀落,她难保心中不会生出隔阂。
春风拂面,携花香而过,似在慰人,又似示意垂头的她向前看。
*
夜晚,月华如练。
报恩寺远近闻名,时至旺季,香客来的格外多。魏明夷与饶阿菩本是夫妻,安排在一间斋房,没什么问题。
不过,留在报恩寺的香客多,招待难免不周。有些时候抢不上饭,很是正常。
魏明夷没和这些人抢,而是骑马进了霈州城,买了些当地小吃,供阿菩食用。
回来时,斋房是黑的。他本以为她还在休息,没想到一推门进来,正瞧见她坐在床上,不知在往手上套着什么。
门有响动,她见了他,也没有避讳,只是把腿上的包袱重新系好,搁在一边,而后穿鞋下地,寻了火折,点起烛火。
刹那,黑暗被驱散,饶阿菩走到魏明夷面前,举起左手,晃了晃腕上盈透的玉镯,问道:“这个,会保佑我吧?”
魏明夷怔怔盯了镯子片刻,抬眼时明白了什么,单手抱住她,拥紧她,阖眸沉声道:“会的。”
这镯子,是他送她的平安符,是他准备用一生去护她平安的,他永远保护她,永远。
饶阿菩缓缓抬手搂住他的腰,却是闻着饭香心荡神迷,情啊爱啊顿时忘到十万八千里,张嘴便道:“先饱一下肚子。”
魏明夷抬起眼皮,未动,暗自寻思,抱一下肚子?
他正踌躇,可阿菩不容他多想,收了环在他腰间的手,轻轻一推,接过他右手上的东西,走到圆桌前放置,打开油纸袋,对着各种吃食狠狠一嗅,瞬间双眼锃亮。
她搓搓手,咬唇看向魏明夷。这时他才明白她刚才的意思,唇角轻勾走到她对面的坐下,道:“那会儿你在休息,我便没吵你,自作主张选了这些,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
寺庙斋饭素淡,没多少油水,阿菩不爱吃。他带回来的这些,虽也是素的,但尚有滋味,配着米饭吃,刚刚好。
她抽空回他:“合的。”过了会儿,她盯着茶壶,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问:“你也爱吃辣么?”
魏明夷正抿了一口茶水,听她这样说,随而放下杯,点头:“嗯,爱吃。”
饶阿菩不置可否,把手边最清淡的一个菜换到他面前,然后又拿起个茶杯,里头倒满茶水。
她拿筷子捡了个辣菜,放在水里涮了涮,才放置在魏明夷面前的碟子里。
魏明夷见状,低头笑了声,之后嘴角便是再也压不住了。饶阿菩知道他笑什么,倒也不戳破,只道:“逞强的小孩,是会拉肚子的。”
他持着筷子,歪头问:“我算小孩子么?”
想起他不能吃辣还要硬吃的傻样,饶阿菩抿唇,道:“算。”
她给自己塞了一口幸福的米饭,咀嚼干净后,又继续开口哄着:“小孩儿有小孩儿的特权,以后你想玩儿,我可以陪你一起玩。”
魏明夷轻笑:“那你也是小孩儿咯。”
看阿菩点头,他放下筷子,稍显占有的视线停在她脸上:“陪我玩什么?”
这种眼神不妙,饶阿菩顿觉不好,暗道,他不会是想玩我吧。
她立马搁下筷子,双手抱住自己,上下打量他,轻斥道:“你想什么呢!这可是在寺庙!”
闻言,魏明夷挑眉:“那么紧张干嘛,我又没说做什么啊。”
说着,他起身走到窗前,伸手拨开窗,看向灯火通明的宽阔院落,语气怀念:“阿菩,陪我踢毽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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