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归来(1 / 3)
南絮命人去天阶殿侧门传了口谕,说是事情还未定夺,大家的意见会得到考虑,便打发那群静坐的人离开了。随后又下旨好生厚葬了陈员外。
“肯定不是意外,在这个节骨眼上。”隔着悬荡的狼毫笔,南絮看着兰芷说,“就是苦了陈员外了,也算被你我拉拽进来的。”。
“陛下不必介怀。奴婢去找他时,陈员外很是感动,早说有此念头,只是觉得人微言轻,难以成行。他唯有一个独子,早年因亵玩驽伊士背上许多债务自尽而亡了。如今得到陛下厚葬,也算不薄此生。”兰芷顿了顿,“不过,由此事看来,那帮人抵抗的意志不可小觑。”
“朕还怕他们不成?”女王细细读着兰芷新写的改制方案,不时询问两句,做些批改,不知不觉月上枝头,夜已深了。
再审驽伊士改制一事的那天终于来了。早上送女王陛下上朝的时候,云深心中万分忐忑。但表现出来却是出奇的沉默。
“怎么,一觉醒来不会讲话了?”南絮理了理衣带,抬头看向他。
云深低首将她腰间的金玉链子调了下位置,半天才悠悠的开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是难过,害怕,还是兴奋,期待?”
“说不上来。”他将女王乌黑浓密的鬓发拢了拢,本想吻上去,但见步摇金钗满头,霞帔珠链庄严齐整,竟觉得哪哪都不合适。兀自低头笑了,作罢。“就是觉得,照你的性子本是最不愿掺和这些事的,如今却弄得,还得跟人纠缠着理论、争执,说不定还得吵架呢。”
“被你说对了,今天,吵架是少不了了。”南絮微微仰头,凤冠闪烁。“希望能吵赢。”她笑着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贴上一吻,“就算没有这件事,当了女王岂能还像往日那般无忧无虑的,吵架也很正常。别觉得是你的问题,祝我好运吧”。便消失在门外了。
望着那方空空的门框,正想追出去再看看南絮的背影,却见她又回头闪现在眼前了。宝蓝色的朝服褶皱处发出淡淡的光,步摇璀璨如金,晃悠悠地在地上投下亮影。“今天你别胡思乱想的,我找了一个朋友,他一会来陪你。”留下一个笑容,便又消失了。
哪个朋友能比得上你呢?天哪,云深惊讶地发现,自己一秒钟都不想和南絮分开。特别是不愿意这样的分开,自己留在安静的屋内,让她去面对朝堂的人声风雨。这么想着,竟感到生理性的疼痛从脚底蔓延生长出来,节节攀高,直达心脏。
不一会儿,果然通报有人登门拜访。却是一位驽伊士,年纪比云深小两三岁,印象里格斗术也算出众的。他心下有些害怕,莫不是又来劝他让陛下收回成命的。南絮这回可打错算盘了,这个“朋友”怕只会让自己更胡思乱想,心神不安了。
“风洛参见公子。”
“啊,请起请起,你又何须拜我呢。不知,所为何事啊?”
“恕风洛冒昧了。是这样,我听说之前喜顺大人,还有其他几个驽伊士请您喝了场酒……”
提到这事云深就感到胸闷不畅。“是。所以,你也——?”
“啊,不不不。我和他们不一样。”
原来这位风洛就是陛下安排给武官们“表演”的其中一位。他当时完全不知道情况,只是按照陛下的要求去做,后来才听说了其中原委,着实也吓了一跳。
“不是所有驽伊士都那样的。我和您一样,觉得被遣散了更好,并不想过这种依附于贵族、丝毫没有人身权利的日子。”
“哦,是吗?”云深的眼睛亮了几分。
“是。我也想像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而不是做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玩物。”
“娶妻生子”四个字触动了云深,他反问,“虽然陛下有那天的安排,但你最后不一定真能进军营做军官大员。或许就是成了贩夫走卒,出卖苦力而已。即使这样,你也支持改制吗?”
那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最后坚定地朝他点点头,“是的。”
一阵秋风扫过,院中落了些枯叶,天气倒是灿烂无比。云深突然来了兴致,“之前在教养坊,乱序对阵时,你我好像也未曾遇到过吧?”
风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点点头。两人很快在院中空地上摆开了架势,一场小型的决斗赛上演了。
一开始云深还有些生疏,但很快找到了感觉。几个回合下来,风洛渐渐占了下风,但他倒是顽强坚持不依不饶,好几次佯装偷袭几乎骗过云深得逞了。但最终,随着一记漂亮的过肩摔,风洛输得心服口服。
“果然还是输了啊。”声音里有不甘也有痛快。
云深伸手要拉人起来,“你还小,我虚长几岁,算占了年龄的便宜。”
风洛自然明白这是谦虚之言,他望着云深的侧脸说:“公子,你真是个大英雄。教养坊里崇拜你的男孩子不要太多,我今天真是走运了。”
云深倒是爽朗地笑开了。
“让您当陛下的男宠真是屈才了。”
这话一出却见云深的脸色变了,风洛自觉用词不当,连忙补救,“我的意思是说,陛下英明,愿意改制,放咱们离开。您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我可不想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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