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省亲二(1 / 2)
正厅
南夫人摸着佛珠漫不经心道:“今日老爷在朝堂上屡受打压,事事不顺。萧将军要是从惠州回来了,你记得在他耳边多说几句,帮衬帮衬。”
跟在南榆满后头的明霜一脸嫌弃。
什么帮衬帮衬,萧南两家的关系要是没有我家夫人能成吗?
搞得像南家能帮到那个萧老贼什么呢?
不过......
夫人不是这南家二小姐吗?为什么南夫人一直以老爷夫人自称......
连夫人自己也......
瞬间昨晚电光火石间的记忆涌上脑海。
难道!
大漠沙尘四起,男人一身劲装,在尘土的间隙疾驰。
而他身后还有一个身影在慢悠悠地跟着。
“看你这架势不像是不会骑马啊?”男人的嗓音就像是这广阔的大漠一般却带着特殊的颗粒感。
后头的身影摇摇晃晃,却依旧平稳的前行。“看着孩子你学的。”
只听男人嗤笑一声,调转马头。“我总觉得......我们是不是曾经一块儿生活过,你给我的感觉,太熟悉了。”
后头矮小的人影一顿,缓缓道来:“那可能是独属于这个年纪的亲切感吧。”
男人笑了笑,帮她把斗笠的系带固定好,安心地继续向前赶去。
近日夏雷接续,晴朗的天空瞬间染上电光。
萧桑晚倒在榻上一边闻雨声,一边玩着不知何时被缝好的香囊发怔。
“主人。”锦命将瓷瓶呈给他,“夫人省亲没带药物。”
萧桑晚听后露出一抹“诧异”的笑容,随即接过药瓶。“真是不小心,我们看来只能......为她送药去了。”
“夫人咳咳咳!”屋子里缠着蛛网,尘埃飞散,而南榆满隐匿在其中。
“你怎么来了?”南榆满今日只穿着一身薄纱制成的长裙,简易而静雅。
“我刚起就发现你不见了,可把我吓坏了。”明霜赶忙接过南榆满手中的鸡毛掸。“夫人怎得自己打扫屋子啊?”
根据她昨晚的话,这个屋子应该是给那个已经过世的南家大小姐的。
“你看......”她的嗓音淡漠得就像是一汪水,可是眼神却热切得让人无法忽视那滚滚火焰。
明霜向着她的目光望去,那是一枚檐铃。
“阿姐自幼就是才学无双,京中都说她是最佳的妻子人选。”南榆满的目光空洞无神,可以想象这句话的背后与南敏婉之死必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夫人......”
“在牢笼中盘踞成长的猛兽从未忘却自己的初心与本性,在逃离的那一刻她以为自己自由了。却没想......”
是入了一个新的牢笼。
南榆满知晓自己不该和明霜透露这些。可能是因为故地重建,可能是阿姐夜来伴梦,她急需要一个可信任的窗口来纾解那份怅惘。
明窗给她的感觉不一样,是和阿姐一样的温度,和阿晚一般的率真,她所需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那夫人为何明知是牢笼还义无反顾的踏入?”
果真如她想般率真。
南榆满继续洒扫,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人到了年岁,就有了她必须守护的不能言,和必须坚守的不得不。
马车上
“属下查过,夫人与本家似乎并不亲厚。”锦命是有口难言,只得让萧桑晚自己察觉。
萧桑晚只是怔愣地望着窗外,似乎在感受着某种奇异的情愫。
“我有晚做了场大梦,梦见......”他的声音有一瞬哽咽。
而这个词在他身上出现格外相悖。
那应当是儿时的梦了,那时他刚刚被送上前线。
因为有观音姐姐的保佑,他外头的生活还算适应,但夜半只想着有没有可能再观音入梦。
那日两军正式交锋。那个和他一同吃穿起居的小子死了。
烽火连天,他眼睁睁地盯着汩汩血流从他胸口偌大的伤口中如同永不停留的溪泉一般流淌而下。他想去救他,但当双手被鲜血沾染的时候,他却顿住了。血雨腥风下他就呆呆地望着那个已经毫无生气的尸体。最后似是想清楚了什么,从背后的竹筒中取出箭矢,对准了敌方的军旗。
也正是那夜,他噩梦缠身。
他本希望观音姐姐新生怜悯,下凡宽慰一句也好,却入了梦魇。
“观音姐姐!”他以为离家是离开牢笼,却不想是入了另一个牢笼。
当他看到那个比他还长上几岁的孩子失去生命的时候,他就知晓他的命已经没有丝毫价值了。
他在噩梦中癫狂地奔跑,失态地寻找一处可以给他栖息躲藏的地方。
直到......
——他找到一座院落。
他听到里面有人在歌唱,唱得好一首动听的江南小调,令人神往。
他慌不择路轻轻推开门扉,看到了里头的景象。
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女子,年纪轻轻,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幼崽,细声细语地哄他笑。
这般场景简直是戳准了萧桑晚幼小且脆弱不堪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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