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5）

“三爷回来咯！”小厮急着报信儿，正巧半道儿撞上了刚祭完宗祠的汪家老小，汪老爷子皱了皱眉，眼见着就要发作，众人跟着老爷停了脚步，都不敢吱声。

只曹氏开了口，厉声喝道：“做什么慌里慌张的，祖宗面前闹这一出，大节下的来讨打，来宝儿，还不给我拉走！”郭氏听了心中焦急，直往小厮的方向瞟，曹氏瞪了她一眼，她只得收回了踏出半步的脚，垂下了头。

因还没到年夜饭的点儿，一行人继续往宅子南边走，汪老爷子住园子里，走几步便从汪宅西北口的月亮门径直去了集春斋，众人也不出声，跟在老爷后头不知怎的是好，还是汪老爷子发了话，才各自散了。

郭氏松了口气，加快脚步跟上曹氏，还没开口，曹氏便道：“知道你急，我这个当妈的不急吗？冒冒失失的。”

“是，我也是几年没见着三爷，实在没忍住，多谢着妈提点小辈儿。”两人边聊边加快了步子，并一众丫鬟婆子也跟着风也似地，三步并两步往前冲。

还没到正院，汪家老三，德润就正面迎了上来，“妈，我回来了，赶上没？”

“刚结束，年年如此有什么好赶得，等明儿单去给那些老祖宗磕个头就成了。”德润听了，只眼神一闪也不吭声。

郭氏在一边，嘴张了两张，愣是没说出话来。“刚急得猴儿似的，这会子又哑巴了。”曹氏调笑道。

郭氏红了红脸，德润见了，并不言语，曹氏接着道：“你刚回来，赶紧去喝口水，换身衣服，你爹回园子了，去给他请个安，一会儿要开饭了，润哥媳妇儿，你跟着去，帮着收拾收拾。”郭氏一听巴不得的，上去从背后轻轻揪着德润的素缎长袄，德润任她揪着，两人一同往撷芳楼去了，曹氏则往南边走，也从海棠门去了园子里。

“我都求了妈，让再等等，这会子离天黑还早呢，妈也不跟爹说说。”刚进里屋隔间，郭氏说话就利索起来。

“有什么，我不过问一嘴，也怪我没能昨儿赶回来，大过年的，倒叫一大家子等我一个不成？我那个花节纹和田玉的绦环呢，我换上。”

曹氏边开箱子边道：“你倒好脾气，连着两三年在外面跑，今年好不容易能年节里回来，怎地拜个祖宗跟没你这个人儿似的，你那大哥，不过刚过了个府试，这一家老小恨不得从八月里开始，鞭炮直放到明年，出门鞭炮不离身，闹得像是已经中了省试，马上皇帝老儿就要给那宝贝疙瘩赏个大官做似的。”

见德润没吭声，曹氏自顾给他戴绦环，又道：“等着吧，一会子年夜饭，包管又要拿出来说道，耳朵都生茧子了，你在外这些年，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没见着老爷放个屁。”

“住了口吧，这话就屋里说说，爹把家里生意交给我打理，这还不是信任吗，还嚼什么舌根。”

“哼，信任，生意那权柄交给你了？还不是死死攥在自己手里，你能做得什么主，和那些个伙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个跑腿的……”

郭氏一抬头见丈夫脸冷了大半，也不再说话。“你要是不高兴，待会儿家宴别出来，不要到时候由着你这张嘴乱说，叫全家不高兴，我也救不了你，倒还连累了咱们这一屋。”德存道。

郭氏自知失言忘形了，于是陪着笑脸道：“哎，我也是那么久没见着你，实在是在家积了些气，终于最亲近的人儿回来了，就没忍住，浑说了些不好的话，对不住，奴家给官人赔个礼。”说罢就要行大礼。

德润见郭氏故意做出一副要拜青天大老爷的姿态，倒也被逗乐了，“娘子，这我可受不起，我可不是那皇帝老儿钦点的大官。”话一出口自知失言，德润赶紧打了个弯，“差不多了，我就去园子里了，一会直接跟爹妈一起去万荣堂，你这边看着时间就自己过去吧。”

“好嘞。”郭氏见丈夫气消了，答得清脆。

这边德润趁着天还没暗的光景，赶紧进了园子直往集春斋去。

“父亲。”“嗯，回来了。”汪老爷正歪在榻上吃茶，下边两个小丫头捶着腿。

“你也坐下吃个茶。”“是。”润德躬身叉手行了礼，退到右手边的椅子上坐下，另有个丫头端上一碗枣仁儿茶。

“你好几年没回了，在外面可好？”“都好。”

“你倒是话少，不像你哥，说他一句回个三句。”见德润没回话，汪老爷子自顾说道：“你跟着你程叔在外跑了一遭，程叔对你评价是颇高啊。”

德润闻言，眼睛亮了一亮，回道：“程叔谬赞了，不过这几年儿子是长了些见识，见的人多了，历的事多了，于生意上也略上了手，儿子念着这都是父亲有远见，也肯给儿子机会。”

“你明白就好，这家业总有一天是你们兄弟的，你人稳当我也放心，等再过两年，你再历练历练，我也就能安心退了。”

隔了一会，德润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答道：“是。”

“你也别回去了，一会儿那边开宴你跟我一起过去吧。”“妈跟着一起吗？”“你妈已经过去那边安排了。”说完爷儿俩忽然无话，空气凝固地叫人尴尬。

德润咽了咽口水，又吃了口茶，说道：“这次回来给父亲带了些上好的人参，极北边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