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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温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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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年的正月大典之后,年方十四岁的沧溟步上城主后尘,也患了浊气症。

虽然前几个月刚刚发生过冲突,沧溟至今没主动来找过王某,但星宿宫与城主府沾亲带故,角色注定需要跟随破军祭司前去探病。

城主府一如既往的庄严华贵,侍女与医师在沉默中来来往往,履行着繁忙中的任务。来自星宿宫的父女刚到城主府,等待已久的侍者就引着两人前往内部觐见城主。

在流月城中,得了浊气症几乎就与无解的死亡划等号,即便是掌握最高权力的城主也无法命令病症自行消退。王某安静地坐在旁边,听着城主倾诉此病无法可解的绝望而破军则报以宽慰。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昨日在下城巡查时收获的新情况,随后谨遵破军的要求,向躺在病床上的沧溟致以不乏恭敬与关切的慰问。

她的表情很沉着,与一直以来所展现的稳重风格相符,除了应尽的礼数以外,看不出半点与沧溟闹过脾气之后应有的一切反应。而沧溟的表现同样平稳,除了因病而显得苍白憔悴以外,也并未流露任何多余的感情。

尽了礼数,王某就又恢复沉默,直到城主将要离去,而破军亦起身带着她离去之时,沧溟突然叫住了她:

“景略。”

父女俩都停步回头,王某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沧溟迟疑一下,旋即问:“你留下陪陪我,好吗?”

王某想了想,向破军说了声稍后自己回去,转身又回到沧溟床边一张椅子上坐下。

她仍然静静地看着沧溟,没有任何要开口去活跃气氛的表态。

面对着这死亡凝视,沧溟欲言又止,纠结了一会儿也只说出个“我”就没了下文。

其实联想到之前的事情,其实不难猜到沧溟此刻的纠结源于争端的那天,王某当然也意识得到。

她不太喜欢沧溟,主要是不喜欢麻烦制造者,但要说她多讨厌这个孩子那倒也不至于,毕竟她已经不是真的十三岁,沧溟却实打实真的只有十四岁。这个孩子与她一样都背负着倒计时下的黄昏。

看着不知所措的沧溟,王某沉吟片刻,忽而问:“出去走走?”

沧溟双目骤然一亮:“好。”

出乎沧溟的意料,王某所说的出去走走,并不是在城主府的庭园中闲逛,也不是在C区转一圈,而是王某抽了一件大衣裹住沧溟,一跃登上了钟楼顶端。

流月城漂浮于雪山上空,纵然有五色石燃烧提供热量,一年中也只有夏季较为温暖。眼下刚过年后,整座木城都被飘雪所覆,至于位于巅峰的钟楼则更是高处不胜寒。

为了保证病人不受冻,王某一直保持着发动火系灵力的状态没停——其实可以放一个缓慢燃烧的灵力球,但这样做的话可以等到灵力值掉的差不多再回去。

倒是沧溟见她手中光焰流转,竟然懂事地说:“景略,这样恐怕太过消耗灵力了,你不必如此的。”

“没关系。”

简单的回绝带来持续了片刻的沉默。雪无声地落下,簌簌风声中又响起沧溟的声音。

“很久没见了。”

“嗯。”

“最近还在练术法吗?”

“没有。”

“……没有吗?”沧溟微怔,“真难得啊。”

“已练得差不多,何必再那么上心。”王某说,“不过,这些日子逛了逛各个城区。”

沧溟瞅着她,微微泛起沉静的笑:“有什么收获?”

“你想听哪个城区的?”

“怎么,你把所有的城区都摸透了?”沧溟有些讶异,“那……说说下城?”

王某理了理思绪,将B区的状况粗略地同沧溟讲述。

想要将一个区的情况完全讲清是不可能的,笔记不在手里意味着王某只能单纯靠记忆复述,为了防止混乱,她只能一边讲一遍梳理思路,同时还要使措辞尽可能容易理解。然而在讲解的过程中,这反而随着王某思绪的深入渐渐从分享变成了更接近于检阅自我思路的某种方式。

好在沧溟是个真诚的听众,保持着专注的同时没有展现出半点无聊的意思。她凝视着王某,好像完全不在意那些陌生而艰深的古怪词汇,末了,她忽然说:

“……景略,辛苦你了。”

王某略微挑眉,沧溟看出她的疑惑,笑容变得有些微妙而无奈:“明明比我们都小,可有时候总觉得景略老气横秋的,懂事得让人难过。”

“我是因为生病了,才真正知道爹爹一直以来对我的期待和关注,可景略又是为什么呢?明明自己也是小小一个,破军叔叔也从未像大祭司要求阿夜那样要求过你,你为何能有这样的……”沧溟斟酌片刻,总算找到一个不那么贴近的形容,“沉着与弘毅呢?”

王某听了,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低下头看了一会儿脚下的雪景。

她是“景略”,但与真正意义上生活在流月城、将生命与悲欢全数倾注于烈山部的“景略”不同,王某的生活不在游戏之中。对玩家而言,刷技能只不过是玩游戏的一环,可从npc的角度来看,“景略”毫无疑问是个小小年纪就卷出天际、看起来不关心任何人也不关心任何事物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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