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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间的阳光似雪,扬扬洒洒,挥落在庆泽县城。
要说这庆泽县,从天空俯瞰下去,简直四面俱被翠山包围,只隐约可见几条路幽幽延伸出去。偏也是真偏,富也是真富。可惜妖鬼作乱太多,好好的中县,硬生生掉到了下县。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该有的娱乐,啊呸,应酬场所依然一样不落就是了。
庆泽县最大的戏楼满春楼。
还未临近,便能听到锣鼓喧天的一阵热闹。花旦咿咿呀呀,声音曼妙如春,只细细一听,便能听出这戏唱的正是近来极轰动的《牡丹亭梦》。
“褚大人请,请。”三个员外郎脸上都堆着笑。
“王员外、张员外、吴员外都请。”刚悄悄见过李老丈,却一无所获的褚照,似乎没察觉这三条地头蛇的讨好,只随口应付了一声,便一合扇,率先往戏楼进去。
三个员外面面相觑了一刻,察觉到这位新来的县太爷心情不佳。
其中一个嘴上两条小胡须,满脸精明相的男人,也就是张员外,最先反应过来跟上去。
褚照长腿,步子又迈得又大又快。张员外不得不小跑一会才追上。待要到褚照身边,他才慢慢放下速度,身子只略后褚照半步。
“大人,”张员外笑容满面,“草民们已经在满春楼订下了最好的包厢。大人不妨赏光,到草民们订好的包厢歇息片刻。您来庆泽县可巧,眼下这戏班子,正是现在整个青州城最有名的戏班子。这《牡丹亭梦》倒也罢了,他们唱的《长生殿》,可是这个。”
褚照瞥了一眼他竖起的大拇指,哼了一声:“本县所知道的将《长生殿》唱的最好的,是曾经给洛王爷贺寿的沁兰班。这小小青州城里的戏班子,再怎么好,难道能比沁兰班唱的更好吗?”
那沁兰班,早在三年前为洛王爷唱了一出《长生殿》,名头便响彻了天南地北。别的不说,现如今,谁人不知旦角李小玉扮演的贵妃酡颜迷醉,令人见之即为之倾倒?
其容姿音色之妙人、动人,只一折《贵妃醉酒》,便足以轰动整个洛州城!
张员外的商路广阔,自然对那摘了梨园最高枝的沁兰班有所耳闻。
眼下听到褚照的话,他更加不敢夸张了,连忙打嘴赔笑道:“瞧草民这眼界,殊不知自个儿是井底里的那只蛙——长在青州城,没什么见识,还敢在大人面前卖弄,实在是贻笑大方了。”
这一番话,倒是让新来的县太爷终于正视他了。
那双似笑非笑含情目上下扫了他一回:“你倒是会说话。那今儿怎么安排,就你在旁边跟本县说个明白吧。”
“哪里哪里,能为父母大人做些什么,实乃草民之幸。”张员外的腰弯的更低了。
纵然如此卑下,他依然能感到自己的后背被王员外和吴员外两个人盯得要射穿四个洞。
羡慕吧?
嫉妒吧?
谁让你们两个没有我张金鸣机灵。落后于我们张家,那也是活该!
“包厢在哪,带路。”
褚照可不耐烦他们的眉眼官司。本来这种新官上任,需传见当地有名乡绅的事就让他够烦躁了,这伙人居然还在这里磨叽一磨叽二。知不知道他时间宝贵,一堆陈年旧案还等着他去审呢。别的不说,牢里的那匹狼还等着他提出去审一回。
——李老丈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实,令这个已让褚照隐隐察觉背后不简单的案件陷入了僵局。如果可以,他还想去利阳渠探个究竟。
张员外毕恭毕敬,引着褚照上了楼梯。
一楼的戏台上,书生柳梦梅正念着“脉脉梨花春院香,一年愁事费商量。不知柳思能多少,打叠腰肢斗沈郎”的名句,端的是柳思倦语,切切幽情,令人心折。
彼时,一阵料峭的风从楼外吹来,褚照正要继续往三楼去。
转角间,余光却瞧见二楼一雅间的帷幔撩动。
他要上楼的步履一停。
“大人怎么了?”王员外和吴员外不知所以,争相关切。
“似是瞧见了一故人。”褚照眯了眯眼睛。
那帷幔落得实在太快,快的让他不能分清那根放在桌上的那把长剑,到底是不是他曾经见过的那一把。
而那时见,离如今又实在相隔的太远……
耳边,传来张员外小心翼翼的打探:“既是故人,大人要去见见吗?”
“不见。”
褚照回神,却将手上那一把折扇重重打开。
想了想,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他哼了一声,又加了句:“是不是都不确定,又何必去扰人清闲?”
只是褚照自己都没发现,他说这句话时在暗暗磨牙。
张员外、王员外和吴员外:“……”
难道是非善的故人?
他们在私底下各自猜测起来。他们这位新来的县太爷在圣上面前可很有脸面,说是七品的小芝麻官,可别说知州了,就算是知府来了,也要给他们县太爷几分薄面。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故人,能让县太爷这样不高兴。
四人上楼。褚照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上楼时,那一层帷幔薄纱,被那柄让他直疑遇见故人的长剑,用剑柄轻轻巧巧地挑开。
那一双不带感情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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