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 / 2）

大清早三个男人抱剑背斧不请自入，张口就要赊粮，这和入室抢劫的匪徒有什么区别？

今日收稻子，左邻右舍想必都在地里忙，若此时硬碰硬百害无一利。

姚蓝挑眉，笑道：“青州动荡不安，想必公子是遇到了难处。无妨，新下的早稻我给公子留着，价钱比市价再低个两成，待公子筹到银钱随时过来取。”

“几位赶路辛苦。”说着，姚蓝起身朝后院喊道：“细雨大哥，杀只鸡，咱今天痛快吃一顿！”

细雨在厨房连连应“好”。

章怀瑾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一枚黄金令牌，姚蓝凑近一看，牌上刻有双龙腾云纹，中间“如朕亲临”四个金晃晃的大字差点灼瞎她的眼。

章怀瑾收起令牌，淡淡道：“我是大宣太子。”

“不知殿下大驾，恕民女间慢之罪！”

姚蓝赶忙下跪行礼，被章怀瑾架着胳膊拦住，“先生不必拘礼，正事要紧。”

见章怀瑾第一眼，姚蓝就觉得他气宇不凡超尘绝俗，如此风姿出现在乡野之下，还开口就要赊账，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一国储君。

太子殿下亲自来赊粮，不给也得给了。若是差本地官吏来，赔了粮食给人借花献佛不说，怕是连个“赊”字都落不着。

其实太子还算仁义，没有先套出她手头的余粮再表明身份，这样能赊多少出去全由姚蓝自己裁定。

姚蓝拘谨地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问章怀瑾：“不知殿下想要多少粮食？”

章怀瑾盯着姚蓝，道：“三千石。”

姚蓝抿了抿嘴角，为难地看着章怀瑾，小声嗫嚅：“民女手里余粮还剩不到两千石……”

“姚先生放心。”章怀瑾收敛笑意，硬朗的五官没了笑意略显凌厉，正色道：“我表明太子身份并非为了倚权逼迫，而是以皇家声誉作保，粮钱必会尽数偿还。”

他略过姚蓝说的难处，只保证粮钱会还，意思就是你凑也得给我凑出三千石来，姚蓝是个人精，听懂了。

你是太子我是平民，不还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姚蓝心里把章怀瑾翻来覆去骂了个遍，嘴上却只能逢迎：“殿下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来偿还一说。三千石粮民女定会竭力凑齐，不知殿下何时要？”

章怀瑾道：“尽快。”

姚蓝又问：“粮食凑齐后送往何处？”

章怀瑾思忖片刻，道：“送到青州城外五十里的拒马河，我派兵在河畔接应。”

青州、拒马河、派兵这三个点连在一起，姚蓝便了然，青州战役是太子领兵亲征，想必是和敌军周旋多日耗尽了粮草。

“是。”姚蓝顿一下，又道：“殿下，借粮一事万不可声张。若是再有人来借，民女就是典身卖命也凑不出半粒粮食了。”

赊粮这个口子一旦打开，太子拍拍屁股回京了，获州城的农户可要遭殃。

章怀瑾无声点点头，目光空泛，不知道在想什么。

堂屋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晨风穿堂，细雨捧着托盘出来献茶，像主人一般热络招呼着：“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话也谈差不多了，跟皇族谈话要着字斟酌，稍有不慎便是犯上，细雨问酱油放在哪，姚蓝说帮他找，跟着去了厨房。

灶上煮着米饭，母鸡要留着下蛋，找到酱油后，细雨挑了只大公鸡割了脖子放血，这会儿蹲在屋檐下拔毛。姚蓝也不急着回堂屋，拎了两把小矮凳，往细雨屁股下塞一把，坐在他边上看他拔毛。

“细雨哥，你们在军营都吃什么？”姚蓝找话闲聊。

“嗨！”细雨粗粝的手掐成兰花指，仔仔细细地摘鸡皮上的小绒毛，笑道：“军营能有什么好吃的，野菜粥呗！”

“哦。那今天多做点好吃的打打牙祭。”姚蓝捡了根公鸡尾巴上的彩色长羽毛在地上划拉，“我看你身型威武雄壮，怎么也是个将军吧，没想到厨事也干得如此细致。”

细雨嘿嘿一笑，“先生眼拙了，我就是一糙莽武夫，干不来那排兵布阵的活。”

“你谦虚了。”姚蓝道。

“我真不是什么将军，我跟和风都是殿下的近卫，和风你知道是谁吧，就靠门口怀里抱把剑那个，他可厉害了，是天下第二剑客。”

“那天下第一剑客是谁？”

“当然是我们的师父啦！”

“你们师父？”姚蓝手肘撑在膝盖上撑着下巴，“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啊？”

“嗯。”细雨将手里的鸡翻个边，继续拈毛，“我、和风还有殿下是同门师兄弟。我跟和风是孤儿，师父谢世前让我俩跟着殿下混饭吃。”

“这样啊……”姚蓝话锋一转，问：“你们是怎么想到找我借粮的？”

细雨忙着手里的活，头都没抬，“我们行军路上听人说的，说你多财大义，精通农耕。”

“什么！？”姚蓝一愣，“外面都这么传我？”

“可不。”

姚蓝抿了抿嘴，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她就自己制作胭脂赚了点小钱，租田两年就屯了点谷子，现在还被殿下赊走了，多财一说纯属谣言。

没听见她接话细雨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皇上让殿下收兵回京，不给拨军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