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3)
的火辣,而后疼痛被被血与水浇灭,开始不断发麻。
“是你做的。”
“是。”他听见自己这么回答。
声线苍老,来人不是她的夫婿,而是她的父亲。梦留停在这副躯壳里,不清楚前因后果,只猜测大抵是被人捉住了,要有一个人担责而已。
他被扣在地上,看不见面前人的脸。这么说不对,应当是那人的脸,他这样的奴仆不配看见。也正是他这样的奴仆,竟敢胆大包天觊觎谢氏的明珠,勾得有夫之妇红杏出墙——
他这样一个无名匹夫,一无身份二无地面,连人都算不上,做出这般犯忌的出格事,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是我做的。是我早些年在马房旁无意见了夫人一面,便对她起了歹心。也是我故意换了她出府乘的车舆,有心接近。也是我讲她打晕了带出府,想要将她关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让你们永远也找不到她。”
没有人说话。
等待着他的,只是谢氏老爷身旁的家仆挥了挥手,如雨点一般密集的棍棒便接踵而至地落到了他的背上。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凉,他不知是被雨浸湿,还是因为补丁经不住敲打自己迸开了缝,翻出了里面的皮肉。嘴里愈发腥咸,他半点不吭地任他们打,将涌上来的血腥一遍又一遍咽下。
“几位午间被克扣了饭钱了?手这么软,连棍子都握不住,莫不是同为马夫,心疼兄弟了?”
身上的疼痛如言来得更重。
他被人压着脸,浑身打得不知还剩哪一块好地方。一张口便是一口黑血粘在黑黢黢的地上,分不清哪里是雨哪里是血,他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执拗地将头抬了起来,猩红的双眼直直看着那个面无表情坐在椅上的人:
“你有把她当成过,你的亲生女儿么?”
“看着、看着她在高家进退两难,成日受辱,你身为父亲,可有半点……半点关切过她!”
白净的油纸伞撑在那人的头顶,雨水沿着伞骨淅淅沥沥地淋下,形成了天然的屏障,教他如何也看不清他的脸。
“当然。”那人悠悠道,“若她不是老夫的女儿,今日躺在这儿的就不是你了。”
“再怎么说,你毕竟是高家的奴,生死捏在你主子们的手里,轮不着老夫教训。”
“谁教你是个不长心的,偏偏染了老夫女儿一身腥|臊。死在老夫手里,也算不亏。起码比你家主子磨人的办法松快多了,你说是不是?”
“你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有多爱护你的女儿,哈哈、哈哈哈……”
“若不是你手上的盐场,被人拿在手里……只怕高氏今夜便能架起灵堂了吧?不……不不,他们连灵堂、连灵堂也不会架的,哈哈哈哈哈……”
他笑出了泪,也一并混着血与雨水淌进嘴里,“你不过、不过最爱护你自己。”
鲜血糊了满脸,早分不清是从哪里流出来的。想必不知道是哪里被打碎,抑或是哪里的筋脉被挑断,总之如今的双腿已经感知不到疼痛了。
濒死之人,连说出口的话都可笑,那人轻嗤,“爱护自己,是啊。”
“爱护自己有什么错,你难道就比老夫清高无私了?她的肚皮不争气,不能为高氏诞下一儿半女,老夫能有什么办法。”
“脸皮是自己争来的,老夫替她搏了个好人家,只可惜正房夫人的位置她坐不住,又能怪到谁的头上?”
“后宅如沙场,不过各凭本事而已。”
好一个各凭本事。
他忍着喉头再度翻涌而上的腥甜,将要开口,便被人踩住了脑袋,左右磨着地面。有恃无恐的声线自他的头顶传来,像是地狱里前来索命的饿鬼:
“你能说得出今日这些话,不是因为你有魄力,有骨气,只是因为——”
“你无能罢了。”
弱者不能明白站在高处的感觉,也不能明白到了那样的境地,脑中仅有的理智只会千丝万缕汇聚在一处地方,叫做利。
他们只会像虫鱼一样抬头看着天上,质问为何得不到怜悯。也只有他们有多余的善心替别人打抱不平。
若是下辈子打了翻身仗,也能教旁人敬得一声“大人”,再回头想想——人嘛,都一样。
“好好上路吧,投个像样人家,老夫便不送了。”
他的视线彻底暗了下来,再没了下文。
梦境点到即止,他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外头已是天光灼人,亮得他双眼刺疼。身上连骨头缝都泛疼,他摸索着下了床,如同在梦里真死了一遭似的。
这算什么?
是他的前世么?
梦里的肖似大姑娘的女子已经成婚,那个口出妄言的老儿也并非俞家老爷,可见与当下的情况对不上。但他所扮演的那个“他”,到底是谁呢……
“三郎?”
他猛然回过身,便见那素舆不知何时已来到了他们所站的廊下。坐在上面的女子神色呆滞,望着他们的方向,口中仍旧是重复呢喃着同样的名字。
三郎。
他抬手抵住额头,只觉头痛欲裂。而站在李闻歌身旁的封离在听见这声轻唤之后也不禁偏过了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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