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她看了一会儿,依旧脚步未停地离开了凉亭,只是去往的地方不再是那不知在何处的庖屋——
李闻歌:饿就饿吧,还能再忍忍。
她从吊楼侧边不起眼的矮墙上点地飞身,踩着弯成弧的飞檐,一跃而上从那层没有点灯的回廊尽头步入其中,将身形隐在暗处。
没有仆从穿行,也没有侍女守夜。
蹑足潜踪走在廊下,连无意停留在木栏边上的夜鸦也不曾惊动。李闻歌踱步行至那扇掖得只剩半点缝隙的小窗旁,忽觉顶上一暗。
原是廊口的夜风作乱,将里头的灯芯焰火给抚灭了去。
她复又垂眸,没了那盏红灯晃眼,视线反倒是明朗一些。室内似乎有一盏画屏,屏风之后的柱梁上又系上了珠帘与素纱,层层叠叠挡着帘后人的身影,在迷蒙夜色里如同雾里看花,看不真切。
隐约之中,她似乎见着里间好像点了一盏小烛。想必是玉姑娘卧病在床许久,仆从皆不敢将门扉与窗棂开得太大,恐受了风寒,故而即便是只略略露出了些微的缝隙,里头那股浓重的药味也一样能渗进鼻腔。
那站小烛的焰光暗淡,瞧着明明灭灭,只能依稀分辨出春榻上躺着一人,还有似有若无的呓语,隐隐传入耳中。
“三郎,三郎……”
李闻歌凑近了些仔细听着,没有别的话,不过是三郎三郎这二字翻来覆去地念,还时不时或叹或笑,状似烧坏了脑袋一般,瞧着糊涂。
想来只怕是高热未去,仍旧还是不能清醒,大抵也要等上个一日瞧瞧情况,才能再准备成亲事宜。
只是她唤的那两个字,是谁呢。
难不成玉姑娘在还未曾落水害病时,曾有个放在心里的少年郎么?
神思游移之际,待她再度抬起头往屋内的光景看去,却见那盏小烛不知何时竟已熄了。屋内霎时只剩一片昏暗,连同方才那些怨语哀言一并消失不见。
李闻歌见此也收回了视线,正欲转身离去,却陡然顿住脚步——
身后有人。
嚇嚇的低笑此刻近在耳边,冰凉的鼻息打在她的颈侧,激起了肌肤细小的战栗。她微微偏过头,便看见一张挨着自己的模糊但瘆人的笑脸,只有那双眼睛凹陷在眼眶里,眼白在余光中似乎还有些发黄,瞳仁死死地盯着自己。
她转过身,将人推远了些,叹了口气。
大晚上的可真会玩。
头顶上的那盏八角灯笼又亮了起来。那人被她推了个趔趄也不动弹,就那般歪歪斜斜地倚在了一旁的雕花柱上,指尖拽着帕子绞来绞去,耷拉着脑袋斜眼瞥着她痴痴地笑。
“三郎……”
“三郎……”
她将手中的巾帕咬进口中,眼珠子瞥着上头,抬手捋了捋乱糟糟的未束的发,还沾了一手的尚不曾风干的药汁,放入口中尝尝咸淡,又皱巴着脸吐了出来。
李闻歌将手隔空虚虚在她的印堂探照,便见自己的指尖幽幽泛着黑气。与她所料想的没错,是鬼气不假。只是气息却并不稳定,不似怨灵上身时所有的凶煞之气,显得着实古怪。
有气而无灵,便只是寻常失智之症,而非怨鬼上身。那么俞氏院中招来的魂魄,又在谁的身上?
思索间,俞成玉已凑到了她的身边,那双混浊而空洞的眼睛明明是在看她,却总没有一个目光汇集的焦点,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三郎……你是我的三郎么?”
李闻歌顺着她的话问:“三郎是谁?”
“三郎……”她胸腔震颤着,又嗬嗬笑了几声,“我的三郎,三郎……”
眼见问不出什么结果,李闻歌便不欲再与她多言,只嘱咐一句:“廊下风凉,姑娘衣裳单薄,还是早些进屋歇息吧。”
她抬步便走,身后人却莽然跑上前来一把箍住了她的腰,将她向后拖拽,嘴里念念有词:“你不是三郎,你不是三郎,你快救救我呀、救救我的三郎!他就要被人打死了!他要被人打死了呀!”
“三郎就在下面,他就在下面你快去救救他——你去劝我爹,求求你去劝我爹停手!让他打死我吧!求他放了三郎,打死我吧!”
“打死我吧!”
她将身子的重都放在了李闻歌的腰腹之下,两条腿囚着她,不让她再走动一步,也不顾自己的衣裙被地上的尘土染地脏乱,就这般任由自己在地上拖行。
只是李闻歌尚未来得及回应,便听得廊口有有人声传来:“什么动静!”她当机便往俞成玉的后颈一个手刀挥去,而后飞身踏着檐瓦匿于夜色之中。
“怎么让公子出来了!”
俞成玉静静地躺在地上,摊着摩擦之间发躁而粗糙的双手,耳边是越来越近的急促的脚步声。那些人将她架起身,扶着她的额头又将其送回了房里,喊来了又一群人替她擦洗身子。
卧房内又是一股刺鼻的药味,她被侍女掐着脖颈灌下汤药,苦得她登时便反呕了出来,漫得满身都是。侍女也不在意,只是好言劝慰着:“公子喝了就好了……喝了就好了。”
房门被人推开,俞老夫人风尘仆仆地从外头掀开了帘子,对于屋子里难闻的气味已习以为常。她站在一旁静静看着俞成玉服下那碗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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