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1 / 2)
哈?
宋怀砚居然会剑舞?
而且,这小黑莲居然还这么好心,愿意主动教她?
宁祈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开口想要回绝,怎料宋怀砚快她一步,拉着她的胳膊就往前走,力气略有些重,透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这小黑莲拉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地方。
二人一齐停了步子。
宋怀砚终于撒开了手,宁祈揉了揉被他拐得有些酸痛的胳膊,心里有些抱怨。她撅起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他的动作再次打断。
宋怀砚从一旁的桃花树上折了两段树枝,右手握着其中一段,伸手轻轻往前一送,递到她的面前。
树枝末端的桃花开的恣意灿烂,充盈了她的所有余光。微风一抚,花瓣便柔软地舒展开来。
宁祈犹疑地接了过来:“这是……”
宋怀砚的语气依旧散淡:“我身边一把剑也没有,只好暂且由树枝代替。”
宁祈轻轻地“哦”了一声。
宋怀砚后退了几步,与她拉开距离:“那现在开始吧。我先演示一遍,郡主再跟着舞一遍。”
事到如今,宁祈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了。
目前看来,这小黑莲倒也没有对她不利的意思,暂且试试也无妨。况且,三日后她便要献上此舞了,除了现在学学,也再也没有别的补救方法。
如此,她便掀起眼帘,朝宋怀砚礼貌性地笑笑:“行。”
得了答复,宋怀砚也没再多言,就着水塘满池荷的风光,舞起一曲《天荷诀》。
剑舞诞生之初,原是作为男性舞蹈,但随着千百年流传,早已成了一种典雅的女子舞蹈。《天荷诀》的舞姿更是温柔婉转,以衬托出女子妍丽姣好的体态。
可这舞在宋怀砚身上,便又成了一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身形本就颀长,一身玄衣束腰更添凌厉,动作干净利落,即使只是舞起一段花枝,却像是真正执起了一柄破敌万千的长剑,肆意飒沓,意气风发。
削弱了几分柔婉,添上更多少年英气。
惊艳绝伦的舞姿配上开得正盛的满池荷花,将他整个人身上的戾气都吹淡,眉目显得愈发俊朗起来。
宁祈不由得看呆了。
她忽而想起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在他身上其实甚为贴切。
如果……如果他当真是一个纯善清正的人的话。
可惜他不是。
她心中感慨一声,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散。
正失神着,宋怀砚最终挽了几个剑花,收“剑”在背,停凝一瞬,而后悠悠走上前来。
“想什么呢。”宋怀砚眉尖微微蹙起,似是为她此时的分心有些不满。
宁祈被突然走过来的宋怀砚吓了一跳,思绪回拢,赶忙抬眼看向他。
舞完一曲,他便没有丝毫留恋地将花枝扔在地上,任由花叶一瓣一瓣破碎开,沾满草坪上的泥泞混浊。
方才演示剑舞时,衣袖之上叠起许多褶皱,他便一丝不苟地将它们抚平,又将衣襟细细掸了一遍,不放过一丝尘垢。
随后,他抬起那双一贯淡漠的凤眸,冷冷地对上她的目光。
什么少年英气,意气风发,都在这一刻瞬间消弭殆尽。须臾之间,便又是从前那般阴鸷森然的模样。
宁祈心中一寒,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不再看向他,只是奉承道:“跳的好,跳的实在是太好了,我从未见过这般惊艳的剑舞,方才都看呆了呢。”
宋怀砚不以为然:“油嘴滑舌。”
宁祈懒得同他耍嘴皮子,倒是对他颇为好奇:“诶,我真是没想到,你还会精通剑舞。”
此话一出,宋怀砚眼底情绪瞬间暗了下来。
他敛眸,似笑非笑:“母妃在世之时,最擅长的便是这曲《天荷诀》。”
他的母亲婉妃曾是将门之女,风华绝代,区区剑舞更是不在话下。她的舞姿尽得剑法之妙,燿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堪称享誉天下。
景皇更是赞叹有加,日日称绝。
但是这些,也不过只是遥远的传说。
而宋怀砚学会这曲剑舞,其实是在冷宫。
十余年前的隆冬,婉妃的家族在政斗中倒台,景皇便毫不留情地将她打入冷宫,还曾言其“剑法狂妄,不敛锋芒,有毒辣逾权之嫌”。
昔日被称为天下第一的剑舞,从此背负上污名。
而婉妃也就此疯掉了。
其后日日夜夜,婉妃都在冷宫疯魔般地跳着这曲《天荷诀》,一遍又一遍。
只是早已没了最初的剑心,留下的只剩恨意与癫狂。
而宋怀砚自小在冷宫长大,那些阳春白雪、高琴雅乐的东西,他什么都接触不到,便只学会了这绝望而破碎的东西。
剑舞在他身上锋芒毕露,杀意尽显,与母妃的刚正矫健截然不同,更多的是暗涛汹涌的诡谲。
剑如其人,不外如是。
余下的这些话,他都尽数咽入心底,没有告诉宁祈。
但从他的神色中,宁祈也隐隐觉察出,那是个并不美好的过往,便也及时止了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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