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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查司(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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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也好久没见过陆大人,唉,这些大人物,都神秘得很!一点都不体恤我们这些为他摇旗呐喊的仰慕者,几百年了也不露个脸。从这点上来说啊,还是冶公子更好,那么多求画的人都来者不拒,都要成顺平坊一景了呐。”

酆都每年的保留节目是由户部亲办的票选酆都第一美男,一文钱一票,起先陆之道是独占鳌头,可后来他几百年没露过脸了,很多新进的鬼都没见过他。

冶公子王室出生,自幼便跟随当时最负盛名的画师吴则习画,尤善人物和山水,死后几百年,在人间已经成了公认的大家,卷卷千金难求。可惜地府森森,没有什么好山好水,他只能画人。日日都在顺平坊替人作画,他长得好,画得好,脾气更好,求画之人络绎不绝,人气一年高过一年。

陆之道在票选中还能与冶公子平分秋色,纯粹依靠他从前积攒的忠实信徒个个砸重金为他买票,孟婆便是其中之一,一年里有十个月的俸禄都花在上面。

红舟觉得匪夷所思,这钱丢河里还能听个响,又送回给户部是个什么意思,和白打工有什么区别?

不过话说回来,冶公子也不是十全十美白璧无瑕。他生前造了自己亲哥哥的反,最后兵败自杀。史书的记载虽语焉不详,但隐隐意有所指,而备受他信任器重的大夫是叛军同党无疑,后世大都认为确有其事,只不过他哥哥顾念兄弟情谊,没有让史官如实记录罢了。

年年投票的紧要关头,陆之道的支持者就要把这件事拿出来造势,以望拉低冶公子的票数,不过通常没有什么效果。

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现在酆都中大多数人连冶公子是哪个时代的人都不知道,谁还在乎他有没有谋反呢?

“天天和陆大人在一起,会不会有什么日久生情什么的?我要是能和你一起去看一眼就好了!”孟婆咬牙。

察查司可不是能随意出入的地方。早先想要进察差司还是很容易的,只不过因为陆大人名声太显,每天找由头进去看他的太多,多得像去看猴一样,这才开始严加管理。

红舟大叹气,“我都说了,不是在一起,是在一起当差!还说什么我想象力太丰富……”

孟婆言语了一会,一转头,又看见红舟又沉浸在那堆黄白之物中不可自拔,忍了又忍,又忍了忍,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问,“我实在是不明白,你守着这堆不能动的死物有什么意思?数数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记账,有什么可记的,从来都少不了的东西,来来回回记不停!”

她已经数不清楚这是自己第多少次向红舟提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这并不是她独有的疑问,全酆都的鬼绞尽脑汁想了整整八百年也想不明白。

可实际上红舟自己也做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回答,她只是冥冥之中感觉这些总也不够,还需要更多。

这怕只能是和她生前的经历有关。

突然间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哎,你说,我之前的思路会不会都错了,其实我不是穷死的,其实活着的时候我是个富可敌国的大贾,所以这些小钱远远满足不了我心中对钱财最低的要求,所以我总是有攒更多钱的焦虑。”

“所以你的梦醒了没有!”

“你别以为我没见过有钱人,就你那穷酸样”,孟婆用鄙夷地眼神上下打量她,又非转着整个脖颈别过眼去,“你也不用你那除了铜板和银子之外什么都没有的脑袋瓜子好好想一想,有钱人的钱是攒是来的吗?那是靠头脑挣出来的!”

“你要真是经商这块料,就算是在酆都,也早像人家仇老板一样,快把半个酆都买下来了!能在桥上数八百年的人头赚那一点碎银子?你这种升斗小民的思路,和富商巨贾扯得上半毛钱关系?”

孟婆气势如海。

“还有金子。”红舟答。

“什么???”孟婆皱眉。

“我是说我的脑袋里除了铜板和银子,还有金子。”

“……”

“我求求你,能不能少说点白烂话!”孟婆气得掐腰站起来,仰着头冲天翻了个大白眼,其实孟婆翻白眼的频率很高,但是美女大都很要些脸面,和红舟这种不知脸面为何物的人有本质不同,从没谁看见她翻白眼时什么样。

她所说的仇老板是酆都中真正的有钱人。在人间的时候就白手起家,战乱中竟然积累下富可敌国的财富,但到底是世道不好,有财无权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死因众说纷纭,最后也不知道是被哪个军阀头子嘎了。仇老板自来酆都,先靠着开赌坊小发一笔,后来又敏锐地发现了酆都民众爱好八卦和美色的本性,现在由户部主办的选美投票最初就是仇老板提出来的,赚的是盆满钵满,户部红了眼,说什么陆判官是酆都重臣,民间搞的这种东西太不严肃,有损天子颜面朝廷威仪。

退一万步说,非要搞的话,也应当由户部亲自主持方才能保障公平公正公开。

简直是厚颜无耻!

不过仇老板毫不在意,他已经是整个酆都最有钱的鬼了。

“红舟!孟姐!”门外传来声响,有人在敲门,听着像黑无常。

院门一开,果不其然,是拎着酒菜的黑无常和两手空空的白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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