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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

午后的阳光毫不吝啬地将整个书房照亮，木质地板折射出柔软温柔的光晕。坐在沙发上抬起头就能看到尘埃在阳光中飞舞飘荡，还有站在书架前的男生。

这是初中毕业后一个很普通的午后，卢修斯先生与他的夫人邀请布鲁斯先生和我妈妈带上孩子去他们家吃饭。已经上大学的卢卡斯不在，没人带我们偷溜到卧室打游戏，我和杰森在得到卢修斯先生的同意后到书房里看书。

比起窝进沙发就从两边口袋里掏出偷渡过来的游戏机部件拼好开始打口袋妖怪的我，杰森显然对退休前担任哥谭高中文学老师的谭雅·福克斯女士的藏书很感兴趣，双手插兜站在书架前慢慢地看着那些书脊，然后小心地拿出一本小说翻看。

《飘》。

和不羁又看上去凶凶的外表相反，杰森是一个很感性的人。喜欢看爱情小说和连续剧，看到感人或伤感的地方会流泪，为了给眼睛消肿半夜偷偷跑进厨房找鸡蛋（阿福语）；还喜欢园艺，初中三年在学校里偷偷养的仙人球假期里都会出现在我家的阳台上，可能是打算高中继续在学校里养……不就是给仙人球取名叫“理查德”吗，为啥要偷偷摸摸的，迪克知道了说不定会感动到哭——好吧，可能就是因为这个。

现在理查德还在我家阳台上，加上我自己买的一盆康乃馨和后来杰森陆陆续续买回来养的花草。要不是他动手做了两个木架子放花盆，阳台已经没地方站了。不过他给理查德浇了两次水后才反应过来这盆仙人球是他的那盆，因为我换了一个花盆，而且理查德的头顶在我们合计养了十年后开出了一朵白色的花。

第一次开花刚好是我们重新见面后不久，那朵花开了三个月，之后又陆续在顶部周围开了小花，像一个花冠。

还有缝纫和做饭，有一次我的校服衬衫扣子被琴卡掉了，直接卡掉了胸前两颗，躲在音乐社教室里不知道该怎么办，还是杰森找过来帮我缝好的。

当时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很好，被杰森指挥着躲进窗帘里脱掉衬衫裹上他的校服外套的时候我其实很害怕，但听着他一针一线将扣子缝起来的细小声响，渐渐就感觉到了安心。

现在想起来，好像能想象出杰森坐在窗帘旁边缝扣子时的样子。肯定是臭着一张脸，嘴角紧紧抿着以防说出什么脏话——不是针对我，而是反省自己为什么二十分钟了才反应过来我出了什么事，但心里会抱怨我傻乎乎的只知道躲在教室里，以及，脸肯定是红的。

因为我穿好校服出来的时候杰森已经不在我看得到的地方，连他的外套都忘记拿走了。

意外，倒不如说果然，是个纯情男孩。

杰森坐到了旁边。沙发往他的方向凹陷，我习惯性地抬起手肘搭在沙发扶手上稳定身体，然后挪挪位置面朝他，一条腿曲起搭上沙发，另一条腿腿弯压着脚踝，歪头侧靠着，凑过去看了一眼杰森手里的书页就继续打游戏。

他没理我，不过也往后靠着沙发。书房窗户开了一条缝，微风中黑发张扬地将阴影打在书页上，像一簇燃烧的火焰。

“卢克去大学了。”在静静打完冠军战进入谢幕时间后，我这样说。

“嗯哼。”杰森用鼻音回应。

“MIT在剑桥……迪克去了新迦太基的哈德逊，芭芭拉在哥谭大学。杰森，你以后会去什么大学？”我突然有些好奇。

“没想过。”他说完，终于把目光从书页上挪开，瞟了下我就移回去继续看书，提醒，“我们还没上高中。”

嗯，我们下个月才上高一，但这不妨碍我构想未来。

拿着游戏机的手歪在大腿上，我抬起头看着上方映出的光影。

哥谭大学的文学系很不错。

感觉大脑都要在暖阳中融化，第一个想法就这样跳了出来。

如果是杰森的话，肯定会想去……那我选什么系呢，哥谭大学的话…

耳边能听到翻页的声音，然后是杰森的话：“哥谭大学音乐系？”

下意识摇头，歪着脑袋想了想：“软件工程或者社会学。”

“嗯。不继续学音乐吗？”他随口问。

“大提琴是兴趣爱好，没有喜欢到想当成职业的地步。”我打了个哈欠慢慢说完，看到杰森也慢悠悠地点头，好像并不意外我的回答，眨眼。

唔、可能文学也只是杰森的爱好？

但他真的很适合学文学，以后可以当文学系教授。顶着凶凶的脸，戴一副无框眼镜，捧着书在教室里给学生们念情诗，衬衫袖口卷起来露出肌肉分明的小臂。

杰森这么帅，说不定会是学校最受欢迎的老师呢，反正肯定没有学生敢逃他的课。

额头被敲了一下。

捂着额头看到杰森露出“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的嫌弃表情，忍住笑，摇摇头。

如果未来是这样的话，感觉会很好玩。

到时候一定要和正在焦头烂额批论文的杰森说：“啧啧啧，十年前我就看到了你的未来啊杰森！”

感觉会被他打，但如果未来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

……如果未来是这样的话，就好了。

一片昏暗，寂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