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她还是轻轻挣开了他的手,转过身,视线没往他身上去半分:“谢谢孟董,我问题不太严重,就是起飞时耳压会有变化,整体没关系的,实在感谢。”
孟宴臣的手在半空尴尬地停了一阵,但最终还是收回来,从口袋里摸出一副还没来得及拆开包装的耳塞。
“航班上的耳塞大多不舒服,这个能根据你的耳道塑型,效果会好些,没那么难受。”
颜慈不可能不认识这个品牌,还是点头接过:“谢谢孟董。”
眼看他放下小桌板并准备开始办公,拉下遮光板并准备睡觉的颜慈很是茫然:“你的座位不是在前面吗?孟董,你应该知道我……”
“我跟助理换了,这个位置靠走廊,更好放手。”孟宴臣戴上半边耳机。“睡吧。”
余下半句“的情况没有严重到要人随时看护的程度”被她咽回肚里,看他确实大半胳膊都悬空并且确实打开了工作邮箱,她还是叹了口气,放下椅子的同时,还往窗边缩了缩:“我不用小桌子,如果孟董要放东西,可以放在我桌上。”
孟宴臣应了一声,并没有看她,依旧忙忙碌碌地滑着屏幕。
颜慈戴上耳塞和眼罩,盖好被子——甚至盖住了脑袋,在几乎完全无声的环境里,慢慢跌入梦境。
降落时依然是白天,但大家已经累得不行,Dan安排来接机的车直接把大家送去了酒店休息。
孟宴臣此前听Dan说过颜慈早就不住在家里,回国前也把常住的那套房子转手卖了,所以并不意外于她也被送来酒店。她在航班上睡了一觉,这会儿还算精神,在房间简单收拾好行李之后,背着小挎包匆忙出来。
彼时,正好孟宴臣的助理给他送箱子,他房间的门开着,注意到颜慈匆忙路过,孟宴臣茫然地追出去:“颜慈。”
她听见了,一下子停在原地,转身看他,像是做什么坏事被发现般,表情还有点局促:“孟董。”
孟宴臣确实担心:“没多久就要天黑了,你要去哪里?”
“我……我去吃饭。”
他自然能看出她在撒谎,但没当着助理的面拆穿,扭头嘱咐助理放好东西就回去休息,自己则拿了手机跟上打算溜去电梯间的颜慈。
颜慈还是顶不住他无形之中的压力,很是抱歉地看着他:“我去见我妈妈……她不喜欢外人同行。”
孟宴臣被她直白的解释搞得有些进退两难,但确实不放心她在这样的时候只身出去,还是主动退了一步:“那我送你去吧,Dan叫的车已经回去了,我还有台车在。”
她不好再拒绝。只得点头。
说是送,但他还是在中途买了束花,最终跟在颜慈身后进了疗养院走廊最深处那间房。
在此之前,他只在学校的爱心日和国坤的慈善周来过疗养院这样的地方。
礼教和涵养告诉他,不是所有被送来疗养院的人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大众刻板印象如此。当时听Dan说颜慈的亲生母亲早早被送去疗养院并且听力、视力均受损,他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抽搐了一下。
而此时此刻,他跟在颜慈身后走进那扇门,莫名开始紧张。
原以为门后会是他曾经见过几次的昏暗的房间,但意外的是,这扇门后的世界,除却常规的起居用的床铺与沙发,更像是一个布置完善、装潢精致的琴房:
房间墙面贴满隔音棉,正中间放着一台没掀开盖子的角钢,盖子上随意放着几沓乐谱。小提琴的琴盒被放在窗边的台子上,交响乐大师的小画像被做成风铃挂坠,挂在窗台边,随风碰撞出清脆的乐声。
或许是因为室内隔音效果做得不错,孟宴臣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下意识将自己的动作放得更轻。
背对着他们坐在沙发上的那位太太,打扮得很稀疏平常,是伦敦街头常见的暗色线衫。黑色的长发里夹杂了几根银丝,扎成个低马尾,用酒红色的小皮筋松松垮垮地束起来。
颜慈绕去了妈妈跟前,神情却比在路上时更加淡漠,俯身给妈妈扣好了线衫的前扣,随后拖了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孟宴臣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想起阿姨听障,也不好开口打招呼,和颜慈远远交换过眼神,小心翼翼地把花放在茶几上,也轻手轻脚地去了阿姨跟前,在颜慈身边坐下。
直到这时,他才发现,阿姨并非闭着眼,而是双眼毫无聚焦地盯着窗外,看上去和正常人几乎无异。但意料之中的是,阿姨虽然笔直地坐着,精气神却不那么好,整个人散发着疲惫而低落的气息。
颜慈的眼睛遗传了妈妈,瞳色很浅,在日光下是淡淡的褐色。
伦敦这些天才下过雨,外面阳光没那么充足,甚至有些昏暗,阿姨面对窗户坐着,面色平添一丝忧愁与孤寂。
孟宴臣正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视线转向颜慈的瞬间,阿姨却先开了口。
“I want Schubert. ”
颜慈拒绝得干脆:“No. ”
“Mozart?”
“No. ”
孟宴臣下意识皱眉,视线在母女俩之间来回流转,心里紧跟着冒出连串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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