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 / 4）

生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没有见过比她更像隔壁班教数学的女老师的小孩了，区别只在于莱娜整日披散着她闪闪发光却毛毛躁躁的金色头发，而老师则是把头发梳成一个圆圆的小髻盘在脑后。

“我……”莱娜说话有些磕巴，“我听到你肚子叫了，你一定饿了吧。”

对面的女孩张口了，像是很久没有说话，或者压根儿不知道怎么说话一样，哈利盯着她蓝色的眼睛，她的眼睛里还是没有什么活力，但是很清澈，既不躲闪也没有阴霾……尤其是此时此刻，哈利的肚子又叫了一声，相这一声回荡在两人之间，哈利多少有些尴尬。

于是他从墙上跳下来：“好吧，我是说，对不起……我们快回教室去吧，马上要上课了，迟到的话伯纳特先生不会饶了我们的。”

在遇见莱娜之前，哈利过着悲惨的日子，莱娜就算不是从这部小说之外的世界穿越来的都能看出来，达力那群脑子不够四肢来凑的小巨怪都把哈利打出了条件反射，远远闻到达力和手下的脚步声他就从教室一溜烟跑走了。遇见莱娜之后——哈利也没有过上多好的日子，只是有人陪他一起悲惨了（自从达力发现她总给哈利带早餐之后就不停地骚扰她），只不过相对好一点，莱娜的父母总是给她很多零花钱（其实只是看她没钱就给她一些零钱而已），这让两个小孩的日子过得稍微宽松了些，起码每天中午能买一块小面包，哈利粘着胶带的眼镜也被莱娜拿去眼镜店花了几个硬币修理一番。

哈利对此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于是他试图在别的地方帮助莱娜，但哈利实在是一个贫穷的、一无所有的小男孩，在他看来，莱娜几乎拥有一切，聪明的头脑和恩爱的父母，就连体育——哈利最擅长的课程，莱娜都没有差到哪里去——她只是通常都懒得动。所以某一天，莱娜再一次递给哈利早餐时，哈利拒绝了。

莱娜眯起了眼睛：“为什么，今天是熏火腿三明治，我知道你最喜欢这个。”

就算是询问，她的语气也永远没有什么起伏，哈利已经习惯了：“哦，我今天在家吃饱了，一点儿也不饿”，哈利双手绞在一起，眼睛瞟向别处，假装他什么都没有想：“对了……你父母对此怎么说？”

莱娜看到哈利绿色的眼睛悄悄往她身上飘，叹了口气：“我太能吃了，在家吃一个再带一个很正常，我父母已经习惯了…… 不过如果你想见见他们，我相信他们也一定会喜欢你的，别担心，他们人很好——”莱娜拖长了声音：“比我好多了。”

哈利瞪圆眼睛眨了眨，咽了口口水：“当然，如果方便的话……我是说……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当然想去感谢玛什夫妇，他们做的三明治实在是很美味……但我还是觉得……”

“我讨厌写作业”，莱娜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哈利的话，再让他说下去，哈利屁股都要烧着了，“我真讨厌写作业，我总是集中不了注意力，要拖到很晚”，她又皱起了她细细的眉毛，像是回忆得很艰难似的，“你每天下午来我家陪我写作业怎么样，写完作业让我爸送你回家，这样我能早点写完作业，相信我妈妈会很感谢你的。”

哈利愣住了，从小看德思礼一家眼色生存让他轻易就知道莱娜是什么意思，他脑袋有点晕晕的，眼睛酸酸涨涨，他又想起那汪和莱娜眼睛很像的湖水，他想起跳进去时候的感觉，沁凉、温和。

从此，莱娜和哈利不止一起吃早餐午餐，他们还一起写作业吃晚餐——这几乎等于他们一整天都呆在一起——德思礼一家当然同意哈利晚点回去，他们巴不得哈利马上消失在这个街区，或者消失在这个世界。

阿西诺夫先生做的饭菜确实是好吃，但是哈利去莱娜家第一天黛西女士差点惹出大麻烦，她当时拉开房门看到哈利，手里拿着的刚烧开的热水壶掉在地上，精准地砸在莱娜脚上。莱娜痛得甚至都跳不起来，因为常年面无表情，脸上痛苦的样子滑稽得像是抽筋，她被阿西诺夫先生抱到浴室冲凉水，过了一会儿黛西拿来一管要搞涂在伤处，冰冰凉凉的，竟然很快就不痛了，莱娜一家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哈利还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像是他摔碎了那个装满开水的水壶。

“哦哈利……你是哈利对吧？莱娜提到过你”，黛西·玛什眼眶红红地把哈利拉进家门，她上下打量哈利的时候被莱娜轻轻叫了一声，嘴里喃喃着：“你怎么这么瘦……肯定是没有吃好，快进来，我们今天做了意大利海鲜饭，你吃海鲜的，对吧？……没事的，快进来。”

说实话，莱娜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黛西夫人提到过哈利，她回家后话少得可怜，也许是在某个晚饭时刻？相比较莱娜，黛西真是一个过分善良的人。莱娜和父亲都习惯了她的多愁善感，黛西立马开始给哈利和莱娜盛饭，要他们快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你妈妈真好……”哈利轻声感叹着。

“你认识我妈妈吗？”

“不认识，但是我相信玛什夫人一定是个善良的人……从她的眼睛就能看出……”

“是啊……”莱娜心不在焉：“对了，一会儿记得千万别吃我妈妈给你的任何奇形怪状的甜点，她最近对做甜点感兴趣，但是她做饭实在是一场悲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