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1 / 2)
“爷,无宣见不入朝,这是犯了大忌啊,您忘了去年春日赴宴,那瞿衡瞿是何等嚣张气焰,把爷生生给赶了出来,管事的都架到圣上头上,今日要是再被那些大臣王侯看见,不,不知要受多少嘴碎……”祁商跟着赶上,他忘不了那日,堂堂一个皇子被众臣撵走,耻笑声一直到朱雀大街。
“在宴会醉酒,欣赏美人不就是风雅公子风范,趣事一件?那李太白毅然,为何他成了众人高捧的诗人,而到了爷这里成了癫子一个。祁商不懂作诗和詈辞有何区别,反倒爷针砭时弊,他们是被戳到肺子才赶爷出去。”
“再说了,张明府借由爷起势,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盯着县丞一职,此时贸然进宫,流言蜚语传到圣上耳旁,爷开设农桑染坊一事怕是要耽搁。”
李郢湛放缓脚步,这一路过来心思迷离,祁商说的话也只听进半句,“瞿尚书自诩爬上了九重阙,权位压众,却不尽然真的能横行无阻,我一个凭空出现的遗子,半生寻根问祖,天地一跨,便从弃人跃作亲王,他们要是还能坐得住,那我费尽心思回来,岂不是亏了。”
祁商日有所思,“是这样,可皇城下压着的是森森白骨啊,爷自幼便不在京城,如何比得上那些盘踞多年的老虫,怪祁商多嘴,权势系结一派,外破者大多灰烬一瞬。我觉着这长安城的风云要变,爷该,该独善其身。”
是要变天了。
独善其身者又有几人真的能安之若命。
“张德顺和你说了什么?”
祁商低头,犹犹豫豫,“我当然不信,张明府与沈长史交好,俩人少不了官场往来,他要在其中衡量利弊爷也知晓,纵使话说得膈应,细究一番不也全然无道理,师父一直不告诉爷身世,便也是害怕龙虎之地不养外人,樊笼圈养的野兽食人精血,师父临终前交代祁商,要好好保护你。”
李郢湛抬起头,恰好碰上春光乍泄,树影婆娑,喉咙滚了几番,眼底收尽华彩,他想起了师父。
倘若真的想自己择一处无纷争之地而栖,又何故费劲一生将自己锻造成一把利剑。
云朵遮住白日,叶子缝隙处暗了几分,远来的风却更加冷冽,他摸了随身携带的玉石雕花簪子,拿到眸前与浩瀚苍穹一比,如若无物,那是养父留给自己的唯一念想。
“此物名为冰簪,用北峰最牢固的石捶打数年,再经过烈火灼烧数年,出世前需饮血啖肉,等到簪出无血无痛人瞬死之际,才能显现它真正的威力。”
看似像女儿家的簪饰,男子把玩只会当作笑谈,可也正是此物被他用来杀过漠北凶狠的狼,虎豹,贼寇流民,官兵,拯救于无数次危难之间。
他永远忘不了十岁那年,自己是如何在群狼环伺的血盆大口中活下来,而这其中不过是十九年生涯以来面临的最平常一件,他知道师父一直在暗中保护他。
打斗至日薄西山,呼啸的狼风终于没了声息。
他带着满身的血伤,跨过尸体横陈的大漠,手里的冰簪染血不污,深插在狼的首级之上,血淌了一路,似乎要把整个漠北都染成烈红,如月照山湖般清澈的双眸多了些不解和恨意。
“以饲作饵,诱敌深入,求生者本也是敌人。”萧蜀看着伤痕累累的男孩,露出慈父笑容,“湛儿,你做得很好。”
“师父,为何要如此对湛儿,湛儿做错了什么?”这或许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肩上背负的某些责任。
萧蜀还是动了恻隐之心,过去将他抱过来,却被无情推开,这是他收留湛儿十年来,俩人第一次生了隔阂。
萧蜀叹了口气,起身行至浩瀚之外,沙砾与天际相连,黑夜的鸣叫带着凄惨哭声,似有不同了。
李郢湛跟在师父身后,不知为何,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原来大漠的天一直被师父顶着,如今离了庇护,险恶将会吞噬一切……
“他们拿的是佩剑,镰刀,弓箭,以万人之众敌你一人,而你手中只有一把尖刺,将如何破局?”萧蜀转过身蹲下来,抓着湛儿双肩,以平视一个大人的姿态,眉角庄严,头顶上盘旋雄鹰。
“即便是冠勇三军的战神,也只有颓靡疏忽的一刻,古往今来无数英雄在诉说勇者无敌,赞扬匍匐者却寥如星辰,我的孩子,我不愿你站在万众之巅,光辉时受人尊敬,落难时遭人唾骂。”
“为师只愿你平安喜乐,世事无两,可……”
“可师父为何要我只身面对群狼,湛,湛儿不解。”孩童身子颤颤巍巍,恐惧侵袭未消。
漠北的月亮总比阴雨连连的南方皎洁得多,仿佛也照得心如明镜,湛儿背负血海深仇,倘若今日告知他,往后必将不得安生,可母族仇恨,大天之殇,谁能赎之过错。
唯有李室宗亲,而高堂之人——李洪晟,他死千刀万剐也不足以解恨!
清石河一族历来久居江南,是南部群居民族,以采桑种田为生,手中的布匹多运往皇宫,为官妇所喜,借由此买卖,他们生活逐渐富庶。
可就在李洪晟为孜穆王时被尊为座上宾,这些好客爽朗的清石人原以为皇室对他们感谢,商讨商货,却没成想是一场灭族之灾。
李洪晟为占有清石河人农桑,卷走银钱,将所有清石河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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