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于（1 / 3）

“病人今天状态也不错，几个主要体征数据都已经恢复正常，更别说精神偏差值了，经历了那番恶战，居然还能稳定在零值，真不容易……不，应该算是奇迹了。”

陌生的话音从很远处遥遥飘来。

“也就是说，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何云舒的声音里难掩欣喜，“那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不好说，保守估计也得再过几天……”

“医生！你看！他是不是动了一下？”

“咦？”

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结果还没想好第一句说什么就被发现了。

何云升无奈，只好老老实实地睁开眼，微微偏头望向监护窗外的何云舒，看她捂着因激动而涨红的脸，脑袋抵在玻璃上，刘海被压得乱七八糟，似乎下一秒就要直接撞碎窗户冲到他的床前。

我、没、事。

别、担、心。

他一字一顿地做着口型，勉强抬起手腕摆了摆。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有了劫后余生的实感。

何云升昏迷的这半个月里发生了不少事。

苏醒当天的下午，经过又一轮全面检查后，他终于得以转入普通病房，可以接受探视了。虽然身体还很虚弱，连坐起身这种最基本的动作都得劳烦可调节式的病床，但好在大脑似乎没被紊乱质影响太深，思维能力还在线，也没忘记什么事情。

他从几位来访者颠三倒四的叙述中基本还原出了紊乱事件后续的进展。

首先是最关键的：何云舒一切安好。正如何云升当时推测的那样，事发当时她并不在文艺院里，而是在距离文艺院五六公里之外的某个咖啡店，刚好在紊乱区的影响范围之外，因此没接触到一丁点紊乱质，甚至不用去医院做检查。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紊乱质并没有将区域内的空间还原。紊乱区被消除后只剩下了一栋摇摇欲坠的危楼，建工部花了一番工夫才将它固定住，等安全局的调查全部结束后再做拆除。若不是紊乱爆发时的恐怖景象几乎为整座桃源所见，恐怕没人会相信，素来以“绝对安全”著称的中心城区竟会发生这种量级的紊乱灾害。

当然，人的记忆并不可靠。用不了半年时间，绝大多数人都会忘记这件事。

或主动，或被动地遗忘。

梅雨被停职了，理由是“未能及时履行紊乱防控办公室主任的职责，对紊乱事件缺乏敏感度”，归期未定。

吴一为说起这件事时，脸上的表情很微妙。

“那……你们办公室不就又少了一个人吗？”何云舒惊讶道，“现在就四个人，还能正常工作吗？”

“准确来说，是只有三个人了。”魏知补充道，“方曲她……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我们办公室的人。”

“对了，说起方曲。”

何云升咬了一口何云舒递给他的苹果，插话道。

“她最近怎么样？我还以为会跟着你们一起来呢。”

“呃，这个嘛……”童秉林面露难色。

何云舒心领神会，很自觉地起身出了病房，临走前又给何云升倒了杯热水。

门被“咔哒”一声关上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

何云升放下苹果，等待童秉林的下文，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方曲她，被重置了。”

“什么？”

“紊乱区塌陷后的第三天方曲才露面，但……”

“她已经不认这个名字了吗？”

“对。”魏知的表情有些落寞，“我们叫她‘方曲’，她没反应，说话也回到最初的那种句式了。”

“墨组编号SW8035，欢迎，何云升。”

嘈杂的总部大厅里，身着安全局制服的短发女孩微笑着向他问好，全然不顾他的狼狈。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方曲”时的场景。

“为什么？”

何云升知道同事们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却还是忍不住喃喃道。

“你想听听我的推断吗？”吴一为顿了顿，“当然，可能有点伤人。”

“你说吧。”

“我怀疑她跟上次的紊乱事件有关。”

“她？”何云升感到胸口一阵闷痛，“跟她有什么关系？”

“那个紊乱区本来就有点古怪，你自己当时也说了，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可能有人为因素。”

“但是方曲她怎么可能……”

“别忘了，那是个墨组，墨组本来就是从紊乱区里诞生的半人不人的怪物。”

何云升哑口无言。

“当然了。”吴一为的语气和缓下来，“这只是我的推论，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她已经被重置了，已经不是你认为的那个‘方曲’了。即便是她真有什么问题，估计也被大数据库处理完了。你也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继续像同事那样相处就行了。”

“噢，还有个好消息。”

估计是见气氛不对，童秉林连忙岔开话题。

“还有比只毁了一栋楼更好的消息吗？”何云升只得顺着台阶下。

“局里要给你开表彰大会。”

“啊？”

“之前是说等你醒了，身体没什么大事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