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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的(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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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他连忙向外看去,果不其然,丝般的绵绵细雨不知何时已然降下,仿佛从天外飘来的一袭黑纱,悄然笼罩在整座桃源上空。

雨水是黑色的,与墨海海水和紊乱区的颜色完全一致。

“糟了。”

“你还要多久啊!”

“别催!”

此行的目的已经变了,如果不能迅速破坏紊乱核心,阻止紊乱质进一步聚合,桃源或许真要在今天走入末路。

想到这,他也顾不上那声哭叫,径直闯入了紊乱区。

黑白的、没有一丝色彩的空间内,十多米高的果核状紊乱核心矗立在正中央的位置。

而核心下方,正跪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何云升?”

安孑拍拍他的肩。

“喂,醒一醒。”

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重构盘被何云升死死地护在怀里,指示灯以固定的节奏闪烁着,表示仪器仍在正常运转,可表盘上的数字却令安孑一怔。

“百分之……一百零九?”

他不禁仰头看向紊乱核心。紊乱核心仍在不断生长,变得越来越高大、强壮,仿佛在吸食某种养分一般。明明是在无色的紊乱区内,他却能看到这颗异物表面的奇异流彩,诡异的生命气息萦绕其上,令他本能地产生一种近似于“恐惧”的心理。

好在这点程度的“恐惧”距离影响到功能正常运转还差得远。

“看来是解构过头了。”

安孑轻声说。

他最后看了一眼跪坐在地上、似乎已经没了生气的何云升,然后毫不犹豫地将右手探进了紊乱核心内。

需要事事谦让的妹妹,一年见不到几面的父亲,清冷的两层小楼,和修剪得极为规整的花园。这就是何云升关于“家”的全部理解。

当然,还有一些更“深刻”、更令他厌烦的条条框框——他将其戏称为“家庭运转规律”,比如尊老爱幼、亲仁善邻、“家丑不可外扬”等等。拜这些规矩所赐,他听闻入职安全局需要参加全封闭培训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庆幸,他终于有了远走高飞的理由,还是一个让妹妹和父亲都无法拒绝的、正大光明的理由。

虽然在那一瞬,飞逸的思维在惯性作用下没能及时刹住车,他竟因为“父亲会不会从中作梗把机会转给妹妹”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而真切地绝望过。若不是看到妹妹因为自己的升学计划被打乱气得跺脚,确定她对这个“铁饭碗”不感兴趣,他可能会一直辗转反侧到去安全局报到当天。

去一个父亲插手不了的地方,去一个没有妹妹的地方,然后一个人度过或幸福或平淡的一生。

不幸?怎么会不幸呢?

单人公寓里的卫生间很狭窄,只堪堪放得下一套简陋的陈设。上一任租客搬走前似乎没有给卫生间通风,瓷砖的缝隙中已经有了霉点,下水口也时不时飘出一阵怪味。但何云升并不在乎。他双手撑在洗手池边上,看着镜子中笑眯眯的自己发呆,看了很久。

不需要再压缩自己的生活空间,不需要再时刻戴着“模范哥哥”的面具,这样的生活对他而言已经足够幸福了。

他并不讨厌妹妹,至少这几年不讨厌,搬出去后再看妹妹反而比以前更觉得亲切;他也不是真的讨厌父亲,他换位思考的能力一流,很能理解父亲为何偏爱妹妹几乎到了无视另一个孩子的地步;他偶尔也会想到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在桃源里有很多种失踪的可能,他愿意相信自己的母亲是爱着他的,只是出于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抛下他一走了之。

镜子中的他身形瘦削,一张清秀的脸上没什么血色,眼底还挂着一层淡淡的黑眼圈,浅灰色的短发有一段时日没怎么好好打理过,发尾不服帖地翘着,刘海最长处已经过眉,刚好搭在眼镜框上。他抬手摘下眼镜,少了镜片的反光和遮掩,一双橘黄色的眼眸显得有些无神,整个人的气质也越发清冷,那股本就萦绕在他周围的、若有若无的距离感又强了几分。

他长得并不像父亲和妹妹,从发色瞳色到身形五官都不像,于是他自然而然地觉得自己的长相是随了母亲,尽管家中没有任何一张相片能证明这一点。

怪不了妹妹,怪不了父亲,也怪不了母亲,他经年累月积攒了厚厚一沓怨恨却没有一个收件人,于是只好千方百计地寻找其他方式消解,比如劝慰自己全盘接受;比如对周围人格外的好,默默期盼他们有朝一日能意识到对他的亏欠,然后抱着愧疚度过余生;又或者在暗处小心翼翼地施加报复,以一种连报复对象都察觉不到方式,不太损人但足以利己——指一点小小的、聊胜于无的快感。

可是,他有这么多种消解情绪的方法,却唯独没有试过写作;他写过那么多个故事,费尽心思想要留住记忆,却从没想过给自己编织一个记忆之外的美梦。

为什么不写一则童话送给自己呢?童话中的何云升有一位幽默风趣、温柔体贴的父亲,有一位活泼可爱、自由洒脱的母亲,一家三口过着普通却幸福的生活,可以互相开些没架子的玩笑,也可以好好坐下来商量家庭大事,困倦了就请假休息,懒得做饭就出去吃……

他跪坐在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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