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1 / 3)
易慈轻轻合着眼,长而疏的睫毛在脸上投落一片阴影。
忘川池水表面像是被冻了一层薄壳,在劲烈的寒风中泛不起一丝波澜,光洒下来,却照不透那水面,仿佛被那幽深的黑水给吸净了所有光源。
雪兔子他们守在雪峰前面,寒月和山灵留下来守着这片忘川池水。
整片雪原寂静无比,寒月却明显能感受到池底的暗潮涌动,无形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却丝毫不敢懈怠。
这是易慈休眠期的最后关头,整座忘川山脉都盼望的那一天,终于要到来了。
在火绒花第n次扫落堆积在肩头的雪后,忍不住从洞穴内探出头,遥遥望着冰雾缭绕的池水,朝驻守在那里的二位问道:“仙人还没醒吗?”
山灵婆婆摇摇头:“孩子,耐心点儿。”
寒月也是一脸严肃,从易慈进入休眠期的最后阶段后,他的脸上已经不见丝毫笑容。
待在他旁边的山灵婆婆明显感觉到了那股紧张,摇了摇手中的定灵杖:“先前仙人每日还会醒两个时辰,后来渐渐变成半个时辰……从他最后一次醒来,到现在,已经足足三日了。我想他大概是要结束休眠期了,寒月仙人不如先回冰洞内睡一会儿吧?”
“不行,”寒月坚决道,“等他醒了我再去睡。”
寒月抬眼望向天边,远处,忘川山顶乌云滚滚,正在缓缓朝雪原挪移,几乎要遮住天上的最后一丝清辉。
他心里愈发不安,总觉得池内的温度又低了许多,给人一种深邃的诡异感和紧张感。
一道幽沉的嗓音隔着闷远的距离传来。
“什么时辰了?”
寒月手臂一抖,挥开凝聚在眼前的浓雾,却只能望见一个模糊的轮廓,他喉咙紧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已经是午夜了。”
黑乎乎的池水形成一道低速漩涡,易慈已经浮出水面,大半个肩膀裸露在空气中,他依旧阖着双眼,表情平静。
忘川水将他整个人冻得如一块冰,白得没有丝毫鲜活的颜色,唯有靠近手腕的地方,隐隐缠着一圈暗红的血线,溢着雪莲花瓣常有的皎洁流光。
“快结束了,让我再歇一会儿。”易慈低声说。
寒月本想上前查看易慈的状态,结果刚往雾里迈了一步,一股重压将他推出去好几米。
寒月吃痛一般弓起了背,膝盖抵着的冰面碎成了网纹,不敢再朝他靠近。
“灵族那边已经开始了。”易慈的声音在雾中十分模糊。
寒月眸色一沉,语气多了几分森凉:“灵族真的能来忘川吗?连自己的命都难保,怎么会想着我们?”
易慈:“不急,可以再等等看。”
寒月摇摇头,脸色发白:“你总是说等一等,再等一等,难道我们就要那样做着美梦等下去吗?”
“不一样了,”易慈语气依然平静,“金凤的悲剧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易慈说完后,黑洞洞的天就亮了一道雪光,池中的水流速忽然加快,从通道处一注一注地往内涌。
借着水流声,他又说了一段话。
他的姿态很放松,嘴唇几乎没怎么动,可声音却被寒月精准地捕捉到了。
片刻后,寒月也从全身紧绷的状态中缓和下来,他转过身,面朝着冰穴的洞口,手中捏着两把闪着寒光的弯刀,两脚稳稳地扎在地上。
整片山脉都安静了下来,荒凉的雪原弥漫着永恒与死亡的气息。
满世界里,只剩下浑然的黑和白。
忽然,一抹红光从黑夜中洞开,像是把整片天空横撕开一道裂口,火焰从裂口中不断坠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又一个黑色的坑。
一条通体漆黑却满身流火的蛟龙从裂隙中冒头,兰殷就站在它身上,悠哉地背着手,仿佛在欣赏雪山的美景。
兰殷细细打量着浓雾中那池黑水,兀自发出一声轻笑,感慨道:“原来百邪不侵的高贵雪莲仙,睡着以后也是同样的脆弱啊。”
一抹银光闪过,从空中劈出一道寒刃,朝着兰殷飞去。
兰殷侧身避开,扫了扫袍摆:“寒月仙人这么没耐心吗?你才等了一年。而我,可是等了足足三百年。”
寒月蹙了下眉,忍着心中不耐,冷冰冰地说:“你已经是天神了,还不满足?”
兰殷微微挑了下眉,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底的忘川山脉,状作回忆道:“我记得你当年骂了我不少词语呢,什么贪婪之徒、睚眦必报的小人……”
“当时的我很不痛快,现在也是。怎么办呢?”
听到这番话,寒月下意识往池子那儿瞥了一眼,收回目光时,正好撞上兰殷一丝玩味的笑容。
兰殷半眯着的眼投下一片斜光,似乎觉得寒月的反应很有趣,故意拖长了调子:“其实也好办,你们跪下来,求求我。”
“就像三百年前,我在忘川山脚求你们一样……”
兰殷这话已经是明着挑衅了,寒月心底翻滚着怒火,面上维持着无动于衷,弯刀却早已亮出利刃。
他出言讥讽道:“说你小人还真应了?”
兰殷的笑容虽然还挂在嘴角,说话的语气却夹杂着不甘:“当年,为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