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变故（1 / 5）

殷寿从台上缓步走下，来到西伯侯席边看着他。我一点点小步挪动着，来至姬发身畔，他仿佛也感知到我的动静，我们不约而同地转头对视一眼，彼此眼中既有疑惑也有担忧，殷寿的想法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西伯侯正手持蓍草，在盘中卜算着，“都说你算卦准，姬昌，你自己又是怎么死的？可曾算出？”殷寿用低沉威严的声音询问西伯侯，他的声音在此时安静的殿宇中显得格外清晰。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禀大王，占卜者，上能占天，下能卜地，唯独算不了自己。”西伯侯缓缓说道，带着有些随意的笑容。

“那你在占卜什么？”殷寿再次发问。

“卦象所示，大王啊，你将死于血亲之手啊……”西伯侯面向殷寿正色道。此言一出，在座所有人都面色一变。血亲之手？殷寿现在仅有的直系血亲便是儿子殷郊和王叔大司命比干了，比干既为大司命，与朝政无关，对殷寿构不成威胁，所谓死于血亲之手难道指的是殷郊？西伯侯精于先天演卦，不大会出错，若殷寿信了，那殷郊以后该怎么办？我不敢往下想了。而殷寿此时的反应却更让我意外。

“哈哈哈哈，天下人都知道，本王为了天下百姓将死于自焚祭天，姬昌，你就是个骗子。”殷寿边说边转身走到大殿中央，“去，站到你们父亲面前。”殷寿让姬发等四人来到自己父亲的席前，我看着他们四人一步一步走向前去，殷寿接着说道：“殷启弑父之时，你们的儿子都在场，亲眼目睹，可你们四人不相信眼睛看到的事实，却相信耳朵听见的谣言。你们并不愚蠢，你们就是存心叛乱。”

果然是殷寿，心思如此缜密。若他表示相信卦象所说，无疑是否定了自己自焚祭天、为民请命的行为，会使得民心不稳。为今之计只有说西伯侯是造谣生事，坐实四大伯侯聚众谋反，如此一来，殷寿的处置便是名正言顺。

殷寿的语言攻势并未停止，他来到崇应彪身畔，“看清楚这些谋逆者的相貌，他们曾经是你们的父亲，”又来姬发身边，“如今，他们是背叛殷商的罪人。”

“我的妹妹嫁给你，如今贵为王后，太子殷郊是我的外甥，我怎么可能谋反呢？”东伯侯为自己申辩，的确，于情于理，东伯侯都是最不可能谋反的。

“苍天为证，我从无谋逆之心。”北伯侯恭敬对殷寿行礼表示忠心。

“砰”的一声，只见南伯侯拍案而起大喝道：“殷寿，你弑父杀兄，引发天谴，你才是天下的罪人。”我看见鄂顺焦急不安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殷寿，他很担心父亲狂言无状被定罪。

“哼，”殷寿冷笑一声，“你们的父亲，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留在身边锦衣玉食，等待日后继承爵位，而把你们丢到千里之外的朝歌，不管死活。如今你们已经长大，你们是我亲手训练的殷商勇士，你们是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考验的铁血男儿，没有人可以再摆布你们，你们比你们留在家乡的兄弟更加强大，你们更有资格继承你们父亲的爵位……”殷寿在他们四人身边来回说道，我站在后面心中十分不安：说了这么多，要论洗脑殷寿真是古今第一人，朝着他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致命一击，如此一来，他们四人就很有可能为殷寿所用，他到底要做什么？

“本王今天就给你们一个讨回公道的机会，谁能杀了自己的父亲，就能取而代之。”殷寿一字一句地说道。语毕，所有人都大惊失色，我倒吸一口凉气，身子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这简直难以置信，逼子弑父，有悖伦常，真是闻所未闻。我看着眼前的四个少年也正惊诧万分，他们彼此都投去震惊恐惧的目光，这谁能下得了手，那是自己的亲爹呀。

“拔剑，”随着殷寿一声令下，龙德殿大门打开，宫中禁卫军全副武装进入，在门口列好阵型，整装待发。姬发四人见状，都颤抖着拔出腰间的佩剑，一时之间，剑锋竟不知该指向何人。“难道你们忘了冀州城下的苏全孝吗？你不杀父，父有一天必杀你。”殷寿的语气不容拒绝。看来他早有准备，若他们真的动手，殷寿掌握着他们弑父的把柄，便能为己所用；若他们不动手，眼前这架势，只怕落得个父子双亡。好深的谋算，既要杀人更要诛心。

我看见崇应彪一步一步挪动到北伯侯面前，对着北伯侯跪了下来，悲伤地喊着：“父亲。”他心里果然还是有家人的，崇应彪被北伯侯扶了起来，谁知他剑锋一挑，直直刺进了自己父亲的胸膛。一旁的宫女吓得尖叫着退到一旁，趴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好，崇应彪，你现在就是北伯侯。”殷寿果然兑现了取而代之的承诺，我看着崇应彪摇摇晃晃的身体面向殷寿跪倒在他脚下微微颤抖着，不禁心中一紧，崇应彪的眼泪我看见了，他一定也很难受吧，可我不理解他到底出于何念竟然真能下此狠手。

“笨蛋，动手啊。”我回头一看，南伯侯正对着鄂顺咆哮着，鄂顺眼含热泪看着自己的父亲，他一定也知道父亲是想以死来保全自己一命。鄂顺拔出剑却转身冲向殷寿，我就站在殷寿身后不远处，只见殷寿两招就制服了鄂顺，用那把剑抹了鄂顺的脖子，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随后他倒在地上不动了。南伯侯哀嚎着想要过来，却被侍卫乱剑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