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业第五十一天(1 / 3)
漆黑如墨的夜色里,车子缓缓向路的尽头驶去。
通往山顶的路不长,也恰好足够她讲一个不算很长的故事。
故事其实有些烂俗,说的是一个年轻的舞者和富商之子的故事。
他们是在一次演出中相遇的,富二代出来应酬被迫走进剧院,他原本对芭蕾丝毫不感兴趣,却在一抬头看见了舞台中央聚光灯下的那个姑娘。
姑娘年轻貌美身段玲珑,站在镁光灯下翩翩起舞的样子吸引过许多人的目光,追求者如过江之鲫,但她最看不上的就是这帮除了拿钱砸人之外什么也不会的有钱公子哥,于是始终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但架不住对方整日嘘寒问暖鞍前马后,舞者在舞团里受了委屈也被富二代一一摆平化解,穷追不舍很长一段时间后,富二代终于是如愿以偿抱得美人归。
即使结了婚,舞者也不想放弃自己热爱的舞蹈事业。
为了一场巡回表演,她夜以继日地泡在舞团里排练,严格地控制自己的饮食,以保持自己最好的演出状态。也正是因为高强度的演出和节食保持体重,让她在不经意间失去了自己的第一个孩子。
那次流产给她的身体带来了一定的损伤,让她失去了后续几场演出中登台的机会,同时也为她招来了公婆的不满。
对于儿子娶了一个在商业上对他毫无助益的舞蹈演员这件事,富商夫妇原本就颇有微词,只是碍于儿子,一直没有宣之于口。这场流产让富商夫妇对这个儿媳愈发不满,在见她身体恢复后还想继续跳舞的时候,二人背着儿子单独和她谈了一场。
那天之后,她主动辞去了舞台首席的位置。
她的世界不再是那个聚光灯环绕的舞台,只剩富丽堂皇的高门大院。
那颗舞台上耀眼的明珠被摘回家里,成为了摆在高阁中美丽精致的装饰物。
可再漂亮的装饰总有被看腻的那天。
很快,那颗明珠就不再是富二代眼里最珍贵的宝物,他开始沉迷于收集各式各样的珠宝钻石,琳琅满目璀璨生光。
终于,舞者忍无可忍,带着年幼的女儿提出了离婚。
“他给了我们一大笔钱,还有云京的一套别墅。”
秦挽筝靠在座椅上回忆,这些年来那个曾被她称为“父亲”的男人的脸在她的印象里愈发模糊:“如果换做寻常人家,那笔钱足够他们大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但秦方好并不是一个会坐吃山空的精致花瓶。
前夫赔偿给她的那笔钱她一直留着,原本是想连同房子一起留给秦挽筝的。而她本人,在将女儿托付给自己的母亲之后,联系了曾经舞团的朋友,想要重新回到她热爱的舞台上。
“虽然好几年没有登台,但我知道,她一直没有放弃过舞蹈。”
那栋别墅里,有男人专门为她装修的练功房,秦挽筝打小就经常坐在墙角看母亲练功跳舞。不需要灯光鲜花和掌声,只要音乐响起,秦方好就是最美的那只白天鹅。
“原本我以为,我们的生活可能一辈子就那样了,”秦挽筝轻声道,“我妈日复一日全国各地练舞演出,我放学回来外婆已经做好饭等我……”
“只是没想到,她会在一次新剧目的排练中出事故。”
舞团在排演一出新剧目,以莎士比亚著名爱情悲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为母题改编创作的芭蕾舞剧,秦方好作为首席,自然是要出演这出剧目的女主角的。
剧目的结尾,女主角站在高台上,为了自己的爱情和自由纵身一跃,在男主角及一种配角的注视下自尽身亡。
“前面的排练一直很顺利,唯独那一次。”
车子平稳地拐了一个弯,但过弯出的路灯似乎除了故障,山与树的阴影将他们笼罩起来。
夜色静谧,车里只有秦挽筝轻缓的诉说和空调暖风的气流声交叠在一起。
“由于负责布置场地的工作人员的疏忽,高台下面的保护设施没有及时进行检查和更换,她跳下去的时候,腰部直接砸在了支撑架上。”
“剧团赔了钱,外婆把云京的别墅也卖了,再加上离婚时的那笔钱,起码保住了她的命,”秦挽筝轻叹一声,“但是她再也站不起来了。”
秦方好是燕城人,为了跳舞去了云京的芭蕾舞团,又在那里结婚生子,她离婚后,外婆从燕城赶去了云京,在那里照顾女儿和外孙女的生活。
秦方好出事后,再也不能跳舞了,外婆又带着她和秦挽筝一起离开了云京这个伤心地,回到了燕城。
“头两年,她情绪很不好,所以我也不敢说我想学表演,说什么都不想让我沾上这个圈子,因为她觉得,这个名利场里风光是虚的、感情也是虚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从高处摔下来了,没有一点保障。她呢,就希望我像其他人家的孩子那样,学个什么会计医生老师之类的,将来毕业了找个单位,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想到那时候偷偷去学专业课的时候,秦挽筝竟有些怀念:“但我外婆鼓励我去,说人这一生一定要做一点自己真正喜欢的事,否则到老了是要后悔的。”
“我高三那年,外婆病倒了,临走前还在劝我妈,让她支持我的梦想和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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