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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冥鸿(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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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青辽,鹤鸣谐婉。背对重峦的身影,袍缘委地,白衣不染。

许慕臻惊疑,“你确定?”

沈呈华追他到山下,是为了告诉他,周采官又为他请了一位师父,每日寅时南山崖荔树林授课,令许慕臻没想到的是,周采官竟然请动黄老学官、江南东道分舵舵主——容赦。容赦曾是许寄北同砚,一门之下不分伯仲。当年遴选教主只剩三人,惟有柳五实力稍逊,明智退隐;而容赦不忍同门相残,主动让贤。容赦敏悟通达,兼得人心向背,若有意竞争雄雌,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容赦转身,羽扇轻摇,拂去坠向他的黄叶。男子伟岸挺拔,剑眉耀目,面孔尤其年轻。他率直粗疏,除了授课,几乎不怎么露面料理分舵事务,许慕臻只记得他白衣白靴,轻功一流,往往未及叙话便掠身而行,潇洒登仙。

许、沈二人稽首,容赦笑了笑,“起来吧。”沈呈华自动退到林外守卫。

他踱到许慕臻面前,谪仙般出尘,衣袍罗带似铺洒星芒,他“嗤”的一笑,“许慕臻,我认识你。”

许慕臻没有想到哪件事能给他留下印象。

容赦摇动羽扇,“你与谢翩的比试,我看了。”

“饮牛津里,好苗子有时七八年都不出,有时却挤到同一年。你和谢翩、柏箬伶都有机会去扬州一显身手。”

邈远苍穹追回昨日,一席并肩的三人狂妄许誓,铃铃笑语。

秋扇见捐,可他习惯执于手。扇边缘的凫毛秃落,显得颓败残破,他水月观音般的人偏拿着这么不般配的扇子,还浑不在意。

他捉住许慕臻的手腕,脸上浮现震惊,“你当是奇才,左手还有反关脉。不过内息凝滞如冰,出入之淤,怎么回事?”

许慕臻只说自己练功不得法。

秋风冷飒,容赦却还从容地扇几下风,冷得许慕臻直哆嗦。他略一沉吟,说道:“我先教你一式刃百火,调和你体内瘀滞,即使天冷,习武之人也不该这么弱不禁风。”

容赦处事散漫,为人却博学笃实、细心周详,他怕骤然冰火相接气息不顺,特意用内力舒活许慕臻经脉,心法招式无不精微传授。万事非、李庄姜,饮牛津所有学官未有像他这般耐心且毫无保留,许慕臻一直在等这样的师父。

往后鸡鸣三声,许慕臻便在荔树林,容赦踏晨熹而来,含着笑,拿出藏在背后的纸包,五福饼、水晶龙凤糕、七返糕、玉露团、见风消······许慕臻初次见精雕细琢的点心,饮牛津给普通弟子的饭菜只够温饱且难下咽,更不会供给华而不实的点心。容赦带他一同享享口福,再正经指点武功。数度之后,许慕臻托着茶盘,见容赦逍遥自得地轻功飞来,率先伏地拜礼。

“师道大矣,今许慕臻拜恩师门下,对于师门,当知恭敬。身受训诲,没齿难忘。给师父敬茶——”

容赦熟谙茶道,仍对许慕臻仅仅是往茶壶里倒开水的“茶技”赞不绝口,说得许慕臻误以为自己当真不错,酽茶和见风消一同入腹,浓香馥郁,甜得正好。

“喝了你的茶,我也不得马虎了。你体内坚冰之气,如何来的?”

许慕臻不说话。

容赦并不逼迫,“此气坚实,当属一门硬功,你调合不了它,先用刃百火周旋。”他顺手摇了摇扇子,心忖饮牛津没有这门功夫,我亦未见过练此功的脉象,缘何被他学到。

许慕臻则问了不相干的事,“点心是师父做的吗?”

容赦眯眯眼,像只日头下晾晒引以为傲皮毛的狐狸,“你师娘做的。”他孩子气地追问,“好吃吗?”

“好吃。”许慕臻难得笑了笑。

“以后你娘子也会给你做的。”明明是美好愿景,许慕臻却淡了笑意,头压得很低。

许慕臻早起不困难,他认定的事往往排除万难地坚持,容赦却随性疏懒,数日以后他开始带着谢翩。他要谢翩学雄鸡报晓,起床后敲击精舍院内的巨缶,容赦一定会听到,醒来赴约。谢翩与许慕臻旗鼓相当,容赦讲授一招,他二人立刻就能过手,实战中领悟的心得才最深刻。对招拆招的过程,两人就发现招式的精妙与禁忌,无须容赦多言。如果不是同有极高的天赋,交流不对等,收效亦不能至此。容赦看着忘我的两少年,经年旧忆如泛黄书页铺开在熟悉的一掌,鸿词巧句,纵笔抒写。人生迭代多少次,轮回生刻就把亘古不变的情节重演多少遍,他们,难保不会有倒戈相向的一天。

谢翩正畅谈自己的修行体会,冬天宜早睡晚起,所以晨课时辰太不合理,后知后觉地想到课程安排都是分舵主容赦制定,滴溜溜偷瞄师尊一眼,迎头挨了个爆栗。

容赦笑意盈盈,眯眯眼像只奸猾的狐狸,“爱徒,说什么呢?”

谢翩正色:“师座英明神武睿智果毅,师座的决策定有一番道理!”容赦用羽扇轻飘飘刮了下他的头,被他用玉骨扇格挡。他们师徒用扇的习惯如出一辙,有所思时必先派扇子上场,徐徐拂拭,姿仪放在第一位。

扬州不及泉州冬暖,许寄北将身担数职的周采官派回扬州,自己与夫人栖迟过冬,偶尔还叫上许慕臻,探问江采萍的琐事。

某日容赦正讲解心法,一阵笑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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