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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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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非离把瘦弱得像根豆芽菜的虞长生背回去。

一踏入南山殿,他倏然顿住脚步。

见他神色惶惑,虞长生问道:“怎么了?”

“我今日可把老白带来了?”

老白是吕非离外祖母送给他的一只猫,那猫陪了外祖母很久很久,年幼的他向外祖母讨要多次都无果,前几年他再要时,外祖母竟松口给了他。

没过多久,外祖母便驾鹤西去。

细细想来,许是外祖母当时便感自身大限将至。

因着这层缘故,吕非离无比钟爱老白,知晓虞长生喜猫,也时常带着它一起来。

宫女解了他的惑,说他来时怀中抱着一只猫。

可现下它却不见了。

趴在吕非离背上的虞长生蓦地感觉全身冰凉,血液逆流。

她开口,声音却飘忽不定。

“我们……去城墙那里找找吧……”

那时天色渐黄昏,两人原路返回,似是有所预感,虞长生不敢说话,吕非离也异常沉默。

到了城墙边,吕非离放下她,一边呼唤老白的名字,一边沿着城墙去寻。

城楼宽阔笔直,除了随风飘扬的旗帜,此地空无一物。

吕非离却固执地一路向前。

她扶住城墙,慢慢走到先前坐着的地方,盯着吕非离越走越远的背影,期望他能欢呼着寻到了。

黄昏将他的影子越拉越长,她终于颤巍巍地探出身子。

“……呕……”

虞长生猛地蹲下,干呕着吐不出东西,眼泪簌簌落下,四肢发麻,指尖泛凉。

吕非离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身一看,霎时明了,脑中嗡的一声,面如死灰。

她不知道吕非离是如何处理了老白,只是一直等在城墙上,月上中天时,他才回来找她。

虞长生抬眼,见他双手指缝塞满了泥土污垢,眉目凄怆,却还是朝她笑了笑。

“回家吃饭吧。”

说罢,他背起虞长生,慢慢往回走。

行至中途,他感到肩上濡湿,耳边的呼吸带着喘鸣。

她病得更重了。

“长生。”他唤她。

她埋首不肯抬头,鼻音浓重地应了一声。

“外祖母陪了我很久,老白也陪了我很久。”

她听得如鲠在喉。

“所以,”他声音坚定,温和,“你也要陪我很久。”

“长长久久。”

她禁不住哭出了声,不停地道歉。

他们仍不知那猫是如何坠下城楼,虞长生却明白了,即便在书中世界,生命和死亡也是真实的。

书中人物不知自己非真人,却亦是实实在在的人。

那日夜晚,虞长生又发了烧,起初打寒颤,渐渐地温度升高,烧得她晕乎乎的。

头顶似悬着一轮巨大的太阳,晃得眼睛刺痛。恍惚间,她往下看了一眼,发觉自己脚下空悬。

忽地,一团白影踩在她腿上,再笔直坠落,凄厉高昂的惨叫刺破耳膜。

她猛地惊醒,视线朦胧间,感觉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胸口。

“长生做噩梦了吗?”

虞镇换了便服,温声言语。

她愣愣点头。

虞镇继续顺着她的胸口:“不要怕,父皇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可有哪处痛?”他又问。

她痛的地方太多了。

头痛,嗓子痛,鼻子痛,胸口呼吸不畅也痛。

虞镇看出她极度不适,眉目含忧,怜惜地抚摸她的面颊:“父皇一定会给你用世上最好的药材。”

“我的长生往后定会平安顺遂,长命百岁。”

虞镇换了自称。

上京人人皆知,皇帝虞镇有一爱女,取名长生,封号南山。

寿比南山。

虞长生目光渐又迷离。

她忽地在心中冷笑,笑自己狂妄,骂自己愚蠢、怯懦。

她凭什么定南山公主的生死。

她夺其舍,占其父兄,怎还能凭一己之私让南山公主香消玉殒。

她再不敢生出此等念头,为了那只替她死去的猫,为了吕非离,还为了父皇虞镇。

门外的絮语骤然停住,而后房门被推开。

被褥中不甚烫热的汤婆子被拿出来,取而代之一个更舒服的。

“去歇着吧,不用守我了,木子。”

她嗓音暗哑,来人并未回话,而后一杯茶递到身前。

她微微撑起身子,托起杯底就着对方的手慢慢缀饮,手心骨骼的触感更为修长宽大,她停下动作,偏头一看,是吕非离。

他把剩下的热茶喂给她,再扶着她躺下。

虞长生翻了个身,面朝吕非离,扯了扯嘴角,浅笑道:“去睡啊。”

“不困。”他答得言简意赅,行至床尾,查看她的脚踝。

肿胀无法立即消散,但没有变大,手中触感微凉。他替虞长生盖好被褥,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时端着一个木盆。

“泡会儿脚。”他说道。

虞长生没有拒绝,坐起身,把汤婆子放在腹上。

木盆热气氤氲,月色在其中影影绰绰。

她把脚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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