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姑姑(2 / 2)
这会子端着药膳去书房,甫一穿过月洞门,森寒剑光闪过,抵上她纤细白嫩的脖颈。
阿止抬眸,循着剑身望去,看清剑的主人,眸中掠过一丝恼意:“凌大人。”
凌斐恣犀利的视线紧紧锁住她,似要看穿她掩藏脸面之下的面目。
剑尖轻触她下颚。
“第一次见你,我生了杀意,是程伯拦住。若是你没走到这里,我或许会放你一马。”
他毫不遮掩自己眼中狠厉的杀意,剑尖更是往前几分。
阿止感觉到下颚的刺痛,知道他说的不是假话。
她想不明白凌斐恣对她的杀意从何而来。
“敢问大人,为何要杀我?”
凌斐恣不答,目光在她脸上逡巡几息,再明显不过。
前世为官多年的阿止哪会看不出他的意思,心底涌上淡淡的悲凉。她以为自己的重生是新生,是上苍垂怜的,结果上苍和她开了个玩笑,让她顶着和姜芷神似的容貌活着。
如今人人见了她,想到的都是前世的她。
阿止面色冷了下来,语气带着不自觉的愠怒:“凌大人,我是我,而非她人。”
剑倏然抽回,眨眼间面前的人贴近,没有因为她的恼怒放弃,转而威胁:“这张脸就不该存在。王爷护着你我不说什么,倘若某天王爷因你陷入困境,我定第一个杀了你。”
他方才见过谢宁川,试着劝说谢宁川撤掉阿止的职位,被斥责不说,还罚了半月的俸禄。
他看出谢宁川的坚决,更看出谢宁川盯着他时,眼底流露出的隐晦的意思。
凌斐恣重重合了合眼,扭头离开。
阿止那聚起的怒意突然没了倾泻的口。
分明是凌斐恣恶意揣度她,狠话撂下就走,真当她是软柿子吗?
阿止是又气又恼,看了眼药膳,只得敛眸去了书房。
踩上书房前的木板,重物落地的闷响兀的惊起,她下意识攥紧托盘,快步走到门前,高声询问:“王爷?”
没人回应。
阿止静静站了一会儿,正欲强闯进去,门蓦然被打开。
周远午拄着拐杖和她对视。
经过胡太医开的药方治疗一月,他已能脱离轮椅的束缚,拄着拐杖慢走一段距离。他双腿受毒素侵害,短时间内无法正常行走,不过一月便能行走,堪称奇迹。
“周将军?”
阿止愣了一下,试图越过他高大的身躯窥得里面的情形。
她以为周远午会同凌斐恣那般对她生嫌隙,孰料他侧开身,神色平静:“进去吧。”
阿止看他一眼,微微屈膝,端着药膳走进。
周远午识趣关上门,脸色倏然苍白,倚着柱子急促喘息。
数息之后,他掀眸看见立在院中的身影,莞尔:“阿兄。”
苏远礼心中轻叹,若不是知他执拗的性子,岂会同意他独自拄杖前行。眼下瞧着他虚弱的模样,那是又气又叹,认命上前搀住他。
二人缓慢离开书房。
苏远礼快速扫过他颤抖的小腿,状似随意开口:“交代完了?”
此前周远午执意要来书房禀报燮河发生的种种,他实在拗不过,便答应了。
周远午颔首,伸手拭去额上虚汗:“嗯,接下来的事,就看王爷了。”
苏远礼欲言又止。
周远午养伤的小院偏僻宁静,谢宁川特意吩咐府中奴仆不得去打扰,是以还不知晓谢宁川被圣上下旨幽禁一事。这一月幽禁,燮河的事必定会被耽搁下来,即便有凌斐恣二人外出代为办事,一来一回也耽误不少时间,进度势必缓慢,待幽禁结束,事情就难办了。
碍于周远午现下需要静养,苏远礼再三思量,还是决定不告知其事。
“嗯。”
……
阿止弯身进了书房,目光悄然打量周围。
书房一向是谢宁川心腹清扫的,她头一回光明正大进来,自是不能表露的太过明显。
谢宁川拢着厚实的大氅,唇色发白,时不时咳上几下。
阿止连忙将药膳呈上。
谢宁川喝完药膳,捻起巾帕擦拭唇边沾上的药渍,目光无意扫过大亮的窗纸,想到什么,偏头看向她。
“近日……”
嘭!
书房门被外头猛烈的寒风撞开,穿堂风一扫而来,卷走屋内寥寥热气。
“咳咳咳!”
谢宁川眉头一皱,侧身捂着嘴咳嗽起来。
阿止大惊失色,忙不迭小跑回去,顶着寒风把门关上,扭头欲去看他情况,却瞥见那蓝色巾帕上的一抹深色。
谢宁川攥紧巾帕,若无其事藏入袖中,掀眸看见她关切的眼神。
“本王无碍。”
阿止却是不信他的。
从前他便是藏着掖着,什么也不愿吐露,害了病自己挨着,若非她自己发现,万是不会告诉她。
“王爷,奴婢去唤苏大夫来……”
“不必。”
谢宁川制止她,心口蓦地一疼,眼前晕眩不止,直直栽了下去。
哐当巨响下,是阿止的惊呼。
“宁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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