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措(1 / 2)
上北平原,营州。
日头微斜倾洒,一道光柱从堂前檐下过,落在一双皂靴边上,紧贴着。
李定州提着自己山形纹的绯红衣摆,①小步从内堂出,拐至前堂。
一眼,他便瞧见那道立在廊下,背着手的清瘦紫色身影。
“谢侍郎——”他摆起笑脸跑过去,“怎的不提前告知要到来,好让我等略备薄酒,招待一二。”
清瘦紫色身影回头,背对光柱,露出一张在光晕下,更显线条的温润书生脸。这样一张脸,说是诗酒之下的谪仙不为过,但若说是酷吏,李定州还真觉得不像。
青涩小白脸登此高位,若说没有半点儿靠美色,他不信。
心下的揣测怠慢,也并不妨碍他脸上讨好的笑意。
赵刺史跟在他身后,也慌忙摆出个深揖的礼节,只差将自己的头埋进地里。
谢景明沉脸敛眸,打量着两个漆黑的脑袋好半晌,才开口说话:“不必。圣上此次派我前来,乃是为了治水。劳烦刺史将营州可调动人手名册给我一份,着手安排春汛河道疏导一事。”
“谢侍郎,此事已有人在办,要不下官让他们来拜见侍郎……”
“不必。”谢景明打断他说的话,“李都督只管按照我所言去办便好。”
李定州心下一沉,脸上却半点不显,让赵刺史去办。
赵刺史赶忙跑去后衙拿名册,递交给谢景明。
谢景明接过,草草翻看几眼便让赵刺史将人手调集,他有事安排。
赵刺史隐晦地瞥了一眼李定州。
“怎么,”谢景明背着手,垂眸看向李定州,“又不是调动驻守的兵马,也要看李都督的意思?”
李定州抬起脚踹了赵刺史一屁股:“谢侍郎让你办就办,少啰嗦。”
赵刺史受了这一脚,忙不迭跑去召集人手。
人召集后,谢景明并无与名册核对,而是迅速将其分成几个小队,检查重点河段、堤防、山洪灾害频发地区、被淹没村庄等,明确其各自负责人以及后续整改要求。②
天降上峰,安排诸多任务,营州衙役心底并不是很乐意去办。
更何况,天降上峰还是个冰块小白脸,没有几句好话不说,请人办事也不知给点甜头,只道办不好如何如何惩罚,一群人心底都在犯嘀咕。
谢景明听那稀疏的应答声,便知道这群人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他什么也没说,只让这几支小队伍明日同样时辰同样地点,集合上报检查所得。
讲完这番话,他便直接入了衙署办公的地方,开始看起营州地方志来。
长文长武像是两尊高大的煞神,立在门口两侧,谁求见也不给进。
李定州黑着脸回到后堂,吩咐赵刺史:“去和那帮废物说,按照谢景明所言,老老实实把事情办好。还有,先前河道缺堤,处理此事的那批人……”
“都督请放心,那群人早已被渎职处置。”赵刺史拱手弯腰道,“新一批处理水患的人,都知道该怎么说。”
李定州脸色稍霁,闪过一丝阴狠:“谢、景、明。”
对方最好果真只是来治水,不然……
休怪他手下无情。
谢景明在衙署办公房待到入夜,才捧着一堆文书回到休息的地方。
门扇刚推开,里面就冒出一柄冷光森森的匕首,直冲他脸面去。
长武左手搭上谢景明肩膀,将人往自己身后推去,交给长文,右手横刀出鞘,一刀削向突袭者的手腕。
突袭者没料到,两个护卫反应能这般快,只能缩手往屋内退去,掷出匕首拦住长武,破窗而出。
长文却已根据室内脚步声,紧追向前,于室外紧随此人脚步,在对方破窗时就辨得位置,一刀刺中突袭者后心。
横刀从突袭者前胸冒出,对方还有些不敢信,瞪大眼睛,低头瞧了一眼那滴血的利刃。
长文旋身抽剑,血迹在地上抛出一道圆弧,将突袭者与从容自若的谢景明隔开。
仿若天堑。
嘭——
突袭者跪着倒在地上。
破窗的巨大动静,惹来李定州、赵刺史与若干当值衙役。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定州大声嚷嚷起来,两只手提起衣摆,仿若一只硕大的捕醉仙。③
他从转角拐来,差点儿踩中突袭者的尸体,吓得往后退去,给了赵刺史重重的一脚。
“嗷——”赵刺史嘴里发出似狼非狼似犬非犬的怪叫声,脸都憋成猪肝色,也不敢让上峰挪开脚。
又或许,他已痛得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李定州愣了一瞬,下意识先寻找谢景明所在,见对方好端端站着,大失所望,面上却不敢显露,迈开脚,绕过突袭者走过去。
“谢侍郎——”他双手向前,似要搀扶谢景明,“你没事吧?啊?”
长文将他拦住:“李都督且留步,我家侍郎不爱与人靠太近,请见谅。”
他右手剑刃还在滴血,拦人的左手如同一杆横木,让李定州猛地停下脚步,脑袋往后躲开,正正敲中拐着脚跟来的赵刺史胸口。
拐着脚的赵刺史倒退两步,捂着胸口被两位衙役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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