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1 / 2)
翌日一早,薛娇男装打扮,坐在镜子前梳发。她看着铜镜前的自己,长长的眉斜飞入鬓,一双瑞凤眼眼尾微翘,玄黑瞳孔中映着透过窗棂的晨光,清澈又有精神力。
她之前总是觉得自己鼻梁挺拔,中庭稍长了些,横生英气,没有其她女孩子的温婉。如今看来,生了一副男相倒也不是什么坏处,至少扮作兄长来居然没人看得出破绽。
替考这种事,一旦被发现,不光是整个薛家会被惩处,就连为她提供食宿的随国府也会被定罪。此罪可大可小,小则罚银杖大,大则夺官削职。
薛娇一边梳着披肩的发丝,一边喃道:“生非贱之所能夭,身非轻之所能薄。”
她的嗓音不好听,太粗犷中性了,没有女子出谷黄莺般甜美清脆,也没有男子山间清泉般醇厚温润。
薛娇仰起头,伸手按在自己纤细的脖颈上,慢慢抚摸着“喉结”。太瘦了,皮下脂肪薄,包不住喉部骨节。
没有过人的家世,没有出众美貌,琴棋书画没有一项拿得出手的才艺,在家除了帮娘做做绣工,便只有读书写文拿得出手。
薛娇四岁的时候就会吟诗,看书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写起文章更是得心应手、笔下生花。只可惜她是个女子,女子无才便是德,文章写得再好又有什么用呢?没有哪个郎君会因为一个女子字写得好就一见倾心。就连沈以观都常常劝薛娇多做绣工少读闲书。
薛娇不认可这种说法,但也无从辩驳。她自嘲地想,不通琴棋书画怎样?长相一般又怎样?
长相是天生的,琴棋书画是后天培养的。要怪只能怪父母没有给一副好的相貌,又没有足够的钱财供自己学习。周围市井环境更不适合培养一个淑女。
下限低没办法,自我内耗除了徒增烦恼没别的用处,尽自己的最大力气去触碰上限便好。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
薛娇应声开门。来人深灰绫子衫儿,驼黄背心掐着绣花汗巾,正是大夫人身边的婢女,寻香。身后还跟了两个头戴黑素罗帽的小厮,俩人弓着腰一起抬鼎厚重的官皮箱。
寻香笑道:“薛公子安,奴婢就不进去了。奴婢来是应大夫人的吩咐给您送些东西。”
两小厮将官皮箱抬进来,冒了一头的汗。
寻香道:“大夫人想着薛公子也是文雅之人,里面是各种香料、茶具,还有许多府里珍藏的书册也一并送来了。”
薛娇本以为屋内布置够体贴妥当了,没想到大夫人竟还送了这么多物什进来:“真是多谢大夫人好意,薛某定铭记在心。”
寻香从怀里捻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薛娇,态度不卑不亢,既没有不屑也没有恭维:“恭喜薛公子年纪轻轻就中了举人,国公爷知道在京中不比乡下,没钱寸步难行,准备了两百两银票供薛公子日常打点。”
薛娇领了银票,又拉扯几句,方亲自将寻香送了出去。
薛娇算随国公报恩的尊客,借住在随国府备考,没那么多规矩,只需一心读书,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来。
今日天气明媚,她就坐在桌案前认真翻阅了一整天的书。
薛娇的手指因为常年做针线活而扎出了很多剪子,她用指腹摩挲着书页,一个字一个字认真地读兄长留下来的批注。
兄长读书最是刻苦,最简单的句子也能理解出花来。薛娇看着唇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书上的道理她全都懂,再晦涩拗口的词句她念个三两遍也能一字不差的背出来。至于各种策论,她更是能写得头头是道。只可惜她是女子,如今替兄长科举不得不故意落榜,就算有这些才华也不过是锦衣夜行罢了。
至于那二百两银票,寻香说得对,没有钱财傍身在京中实在是寸步难行。她打算一百两留给兄长,还有一百两先拆成碎银打点疏通用。有些钱不能乱省,不然会遭人笑话,钱也不是省出来的。
转眼到了九月初六,薛娇已在国公府住了七日。薛娇出身实在低微,连小家碧玉都算不上,光是入府下马车的方式都惹了笑话。最开始几天薛娇常常撞见几个丫鬟小厮聚在一起嚼自己的舌根,议论自己是乡下人。
薛娇惯会笼络人心,不仅不计较还常常分发各种零嘴,读书读累了甚至会主动帮忙做些活计。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薛娇如此好心热络,很快就赢得了下人们的好感。
至于府里的公子小姐,薛娇几乎碰不到。
昨天夜里下了场雨,今日天气凉快不少。薛娇握着书卷背诵诗文,听见窗外传来人声:“薛公子,夫人叫您过去呢。”
薛娇起身出门,见原来是管种树的檀宁。
檀宁笑嘻嘻道:“据说是夫人打算安排您进国子监,您可提前做好准备,快些过去。”
薛娇问:“现在就去吗?怎么不是寻香来告诉我?”
檀宁道:“寻香姑姑半路有急事,便想叫小兰来告诉你,小兰做事慢的。我当时恰好在一旁浇水,就跑来告诉你了。实在是怕耽搁。”
薛娇道:“那真是多谢你了,看你手上拿了剪子,昨日不是刚修剪完吗?怎么今日园里又要修剪?”
檀宁摇了摇手上的剪子道:“这不是修剪用的。今日府内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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