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 云淡风轻(二)(2 / 2)
。” “怎么突然便开了窍了”沈凤鸣笑。 君黎似苦笑似轻叹。“只是发现……无论我选择怎么样,最终都是要追悔莫及的,就像……就像被那么诅咒着,怎么都逃不脱。既然这样,我为何还要选择让我、让大家都难过的那一种?如今已经这样见面、已经这样相近了,那么留在他们身边,至少下一次若有事情发生的时候,还可抵挡些什么。” “你今日已为他们抵挡了很多了。”沈凤鸣道,“其实,夏夫人受伤的时候,我也曾有些悲观,不过既然你来了,你救了他们性命,足证你的存在非但并非厄运,还是他们的好运。你没见么,你一来,你爹开心得跟什么似。若没有你在,我都不敢想象如今是什么情境。” 顿了一下:“寻个机会,早些与他们相认吧?他们也知你是他们什么人,你也知他们是你什么人,可偏要这般见外地说话,岂不是很怪?” 君黎摇摇头。“如今这样就很好了。强要相认,我怕往后反而尴尬吧,因为——再怎么样,我与他们也只有这去往梅州的一段路而已。归根到底,我是个游方道士,永不可能再回去夏家,回复这个俗世的身份了。” 他看了沈凤鸣一眼。“你该能明白吧?就好像是你,虽然你是魔教的后人,但你必也——” “好了好了,我知道。”沈凤鸣只好挥手打断他。“好吧,你肯与他们一路同行,已经难得了——这事反正你自己决定,我不言语。” 君黎才点了点头,道:“多谢。” 不知这该算他活到今日,心情最最平静的一个晚上,还是最最不平静的一个晚上。沈凤鸣离开后,他在桌边稍坐,瞥见桌上有先前众人给夏铮擦洗创口时多余的白布,心念微动,撕了几条下来,要往上写些什么记号来作卦,可又寻不到笔墨,只能这样罢了。 静默下来,身体的疲累忽然上来,他不知不觉打了轻盹。这样的轻盹最是易梦,朦胧间,像有很多往事浮出。徽州城的种种;临安城的种种;那个内城里的种种。忽然醒来,一切皆如浮云已忘,最后还残留在脑海里的,是离开临安前最后所见的夏琛那一张微笑着的脸。 就连那张脸也渐渐散去。已是三更,他睁眼,望着一室黑暗,只觉得若这一觉醒来就是新生一次有多好?自己是新的自己,厄运烟散,便如个普通人般没有那许多顾忌压在身上心头。 那样的生活,真的永远无望吗? 所有这些萦绕在心头的亲近的人,真的都永远遥不可及吗? ------- 他在次日换回了一身道袍,束起了头发。云疏日朗,总算是个好天。 他独自出去在附近走了走,回来时,客栈外正围了二十多人,有几个探头探脑地在向里望。他原是心头一凛,可看到其中一人衣着,倒明白了。 那人该是这家的掌柜。想来毕竟是自己家,这掌柜叫了些人,还是大着胆子回了来。君黎便上前到他边上,轻轻咳了一声,“掌柜的。” 那掌柜一听不是当地口音,已下意识地一缩,一回头,却见是个没见过的道士。 “今日没生意!”掌柜的苦着脸瞪了他一眼,便回头继续往里看着,倒不知他的意思是不做生意,还是告诉他此地没有道士的生意可做。 “掌柜的,别看了,他们还在的。”君黎只道。 那掌柜的才又回过头来,“你怎么知道?你——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他又怕又怒,这般一喊,好几个人已将君黎围了。 君黎知道他心中忌惮夏铮这一行人,也愤他们昨日动手打人,心中并不生气,反笑一笑道:“我是算命的,我当然知道你在看谁。” 说话时,他已见有夏家庄的谁在楼梯口出现,想是听见外面声响出了来,见有人围了君黎,还未决定要不要下来管,却被一只手一拉拦了。 拦他的是夏铮——没了须发,虽然戴了冠帽,可样子看起来还是有点滑稽。他也出了屋子,目光远远与君黎一交,就如知道君黎不会解决不得这点麻烦而偏生不加援手。君黎知他意思,亦只对他微微笑笑,转头对那掌柜的道:“你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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