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硬（2 / 2）

找南海妖狐！”

“南海妖狐，你晓得吧？哦，你还是个小娃娃，当然不晓得。那妖狐长得可漂亮，九重天都有名的美人大妖……”

接下来她说不下去了，只一口接一口地灌着酒，要赵诚月自己看。

清修小筑的木桌是昆仑山的惊鸿木，反照出的记忆纤毫毕现。

赵诚月看着木桌，年轻的赵行云一双鹰目深邃有神，里面却丝毫情绪也无。他正与一个不认识的女妖有来有回地谈论着什么，魅姣在不远的地方偷偷跟着，双耳之间的灰色毛皮都暗淡不少。

等赵行云发现了藏在一边的魅姣，面无表情踏云离开，魅姣才敢叫住那个陌生女妖，问他们在说什么。女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吐出几个字，追着赵行云的身影走了。

两人背影很快又凑在了一起，魅姣怔怔地立在原地，并没有追上去。

赵诚月轻声问道：“师父到底要迎战什么大敌？他从没跟我说过。”

“看完了这么多，你想问的就是这个？难怪能跟那老不死的做师徒。”魅姣喷笑出声：

“我也不知道他所谓的大敌是什么。我只知道，他那清渺功练到三重的时候，就自诩能看穿天命；但一直练到第五重，他才发现命中的那位‘大敌’。”

赵诚月抿了抿唇，看着惊鸿木桌上的影像缓缓散尽，再无踪迹。

“直到今日，我仍然愿意相信赵行云。相信他那时真的预见到一个向他索命的强敌，相信他为了自保别无选择，相信他一开始是真的想跟我一生一世。”

魅姣说道，她又喝了口酒，神情却越来越清醒：“但若重来一次，我宁可死也不想再遇到他了。”

赵诚月浑身一震，他终于知道了魅姣此行的用意——

“没有谁一开始就想伤害谁，但你们修道之人看多了天命，心比石头硬，事机有变随时就可抽身而退，旁人却不行。”

“你最好给我想清楚，不要步你师父的后尘。若有朝一日窥破命途，俗世纠葛忽然成了你的负累……想必小英莲也不愿拖累你。”

“烦请趁早滚开，一开始就不要耽误她的良辰美景。”

赵诚月仍是抱着双臂，淡淡道：“所以你想让我离开英莲？”

“呸，别栽赃我！”魅姣对着他弓起后背，摆出猫妖下意识的戒备姿势，“我只是叫你今后有些分寸，离她远点，收起你那独占的心思！”

如今英莲和这小道士才几岁，关系亲近些也没什么，魅姣不至于怀疑一个八岁小鬼用心不纯。

但若叫他继续这样习惯性地霸占着英莲，那英莲长大之后会如何，魅姣闭着眼睛都能想到。

她从小到大只有赵诚月这一个玩伴、兄长、竹马，日后自然而然就会把他放在心里，再容不下其他任何一家好儿郎。

魅姣不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你今后少去烦她，但也不许避着她，否则她会伤心的。”魅姣说道，“只要你收敛一些，让她多交几个朋友，她今后自然不会把你放在心里。”

她近来越看英莲越喜欢，说这番话虽是醉意驱使，但也真的是为这个小主人好。

赵诚月不再言语，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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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清修小筑的院门被一十八盏绣球花灯点亮。

绣球花是魅姣最喜欢的花，因为又好看又好吃，她曾将自己珍藏的大块灵石雕成绣球花的模样，当作定情信物郑重地送给赵行云。

然后被他摔在地上，裂成了一十八片。

今夜的花灯里，每一盏都藏着赵行云费心找回的灵石碎片，正好一十八盏。魅姣踏出小院，第一眼就见到这一十八盏花灯漂浮在空中，姿态翩跹，犹如一场被人复现的美梦。

“魅姣？你是来找我的吗？”赵行云站在花灯后面，有几分惊喜地看着她，“我还以为你在甄府，正想着邀你出来赏灯……”

魅姣看也没看那些花灯，她只顾着一面化为原形，一面打断他的话道：“我死也不会原谅你的。你还是再割一次情根比较痛快。”

赵行云微微偏过头，不让眉梢眼角泄露出太多情绪，但还是有几分难过地盯着她小巧玲珑的背影，看她毫不留恋地逐渐远去，毛茸茸的尾巴轻巧拂过墙上的砖块。

那样灵动的小猫，他的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