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 3)
小孩身体,悄悄凑到了房间的廊下藏好,稍稍抬头便看见了祖父对面跪坐着的那个和服女人,正是她的姑奶奶,祖父最小的妹妹,室町优。
“你才三十二,还很年轻,难道还真就一辈子寡居在家吗?室町家可丢不起这个脸。”
姑奶奶并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拿手帕捂着脸,似乎是在抹眼泪。
“你上次也见过河元辰也了,要不是看在你是室町家的女儿,以他现在二十多的年纪,怎么可能会考虑你?你和他结了婚,有他家的酒厂作支撑,能剧堂的卖店我就可以交给你。”
良久,洋子都没有听到姑奶奶说话。接着便是祖父又大声责骂了她好一顿,无外乎就是室町家的女儿,被无忧无虑养大,就该为家里做出贡献。
“女人继承不了室町流的家业,便好好做个贤妻良母,辅助你的丈夫多帮帮家里的剧堂。室町家好了,你才有好日子过。至于开店的事,只要你和河元结了婚,剧堂的卖店你就能做主,这和你自己开店又有什么区别?优,我说过,收起你那些不切实际,没有室町家,你又是什么?你做得好什么?”
祖父的那些话,像是一记重拳击中了洋子。
她没有了探索的心情,回到房间里坐下,空气中以往总是喜欢的松脂味,今天格外的浓郁,混合着木质房屋在雨季有些发潮的味道,到了几欲作呕的地步。她微微侧过头,看着午后的阳光把庭内矮松的倒影投射在了和室半开的门上,风轻轻吹动过便张牙舞爪起来。
后来,洋子便有了危机感,时不时仗着年幼悄悄探听室町家的事。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家里不被重视也挺好的,至少没人管她,等大一点,像绫子姐姐那样也会被送出去上学。她见过绫子上下学叽叽喳喳的样子,是室町家为数不多的热闹时刻……到了那天,只要能走出去,她会自己去获得想要的生活。
但很显然,在这个传承了百年带着陈旧气息的家族里,她的境遇实在是差到了极点。
室町道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也是个相当传统的大家长。对家里的儿子,便是要求修习室町流继承家业,没天赋就做囃子方*,哪怕是在合唱队都行,就是不能去做和能乐无关的事;女儿就更好办了,联姻也好,还是招赘一些有天赋的弟子……只要能够壮大室町流,这些后辈都是他的工具。
这也难怪,毕竟当初可是掐着亲孙女的脖子威胁了洋子的父亲。
所以,如果工具不称心,不听话呢?
洋子看着漆黑的四周,蜷缩着把脑袋靠在了膝盖上,感觉到背上的伤口胀胀的疼痛传来。
那自然是关禁闭和藤条抽打一套带走了。连她这样还没上幼稚园的四岁小孩儿,室町道明都下得去手,仅仅是因为她在家里四处乱逛的事被发现,他觉得她太野了,丝毫没有淑女的样子——这么一个哭笑不得的理由。
前世还经常笑谈,90年代的很多的文艺作品里,那些立本人都各有各的变/态,真不知道是为什么。现在一想,如果很多人都深陷在这样的家庭里,不发疯扭曲也很难吧?
大概是因为这次禁闭,室町道明的眼里终于有了室町洋子这个人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借此看清了洋子的本性,早该去幼稚园的年纪也没放她出去,反而拘在家里,每天和那些也才7、8岁的小弟子们一起上课,磨她的性子。
能乐的基础课确实枯燥,难懂的谣曲生字、复杂的台步以及门槛极高的发声结构,让好多小弟子三天两头的哭。而作为老师的大伯,完全继承了他父亲的严厉,藤条在手里挥得啪啪作响。
但洋子从不哭,也很少挨打,因为她明白,这其实是一个机会。
如果祖父像供养其他女孩儿们一样,等顺风顺水的读书长大,便就是兔死狗烹之日了。她听到过他和大伯讨论绫子的未来,不外乎是要联姻,给堂哥做垫子。室町道明既然最在乎的就是室町流的壮大发展,那她总要展现出一些天赋,哪怕是个女孩儿,他也会想着她是特殊的——至少,不会轻易就“卖”出去,“卖”也得“卖”个高价。
相对的,她之于室町家的这些价值,也能为自己的未来换得更多的筹码。
差不多在弟子堂呆了一年多,连大伯都拿她讽刺小弟子们差劲到连女孩儿都不如后不久,她的堂姐绫子正好小升二,室町道明才终于开口放她和绫子一起去外面上学了。
这个时候洋子才从绫子口中得知,他们家坐落在一个小山坡的半山腰上,每天上学都需要到山脚下的车站等校车,坐上10分钟左右才能到学校。
“早上你可以和我一起,但放学我可不会等你!我们电视剧社可是有社团活动的。”
开学的前一天,绫子在大伯母给她收拾明天带去学校的东西时也跟了过来,趁着这个机会和她炫耀学校里的事情。
小女孩儿那些洋洋得意的做派,并没有让洋子觉得被冒犯,甚至还听得有些津津有味。毕竟4月开学后不久就是她6岁的生日了,长到这么大居然一步也没离开过室町家,要不是平时也会看看电视,洋子都觉得自己快要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了。
而当室町家的正门第一次为她打开的这天,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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