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光(1 / 3)
曲莲:“喵O(∩_∩)O~”
许念拗不过:“好,我答应你,夜里也不会关门,但你若出去游荡,回来之前记得把爪子和脸洗干净,别弄脏我的席子。”
曲莲似能听懂,点了点头,然后侧过身开始撕咬身上的小喜衣。
许念道:“也是难为你,睡前把衣服脱掉吧。”
许念并不介意让猫儿睡在自己的床边,以前小白就是这样,所以他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喜堂的红烛按规矩是要摆在那儿燃烧一晚上的,但这种红蜡烛很贵,而且没有人看守容易引发火灾,所以许念还是在睡前掐灭灯芯,暗中摸回自己的床。
曲莲乖巧地走在他的前面,怕他看不清,还用尾巴赠着他的脚脖子,一点一点引路。
刚要入秋的天气还是十分炎热,床上只有一张草席和一片薄毯。
许念睡下,侧过身,伸出手。
曲莲探出脑袋,主动挨近他的手掌,让他抚摸下巴,喉咙里发出噜噜的声音。
“真乖。”许念微笑,“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许念睡在床上,曲莲睡在床下,一人一猫安稳地度过了新婚之夜。
墙上挂的老黄历被风吹开一角。
——“七月廿九,宜迁。”
*
次日天明,长街弥漫着雾气。
许念让曲莲睡在他肩背的猫笼子里,穿过御街州桥来到内城右二厢的浚仪街。
宅院里栽种的树木茂密繁盛,从墙外就能看见树枝。
枝叶间传来阵阵鸟鸣。
曲莲爬起来在笼子里转圈圈。
许念道:“你别想了,那棵树上的鸟儿你抓不到的,上辈子就没见你抓到过。”
曲莲还是不停地转来转去。
许念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门当户对的两座宅邸。
西边的匾额写着许宅。
东边的匾额写着宋宅。
宅子的正门是关闭的,侧门不时有人进出。
几辆小马车停在路边。
家当成箱被搬到车上。
孩童啼哭,妇人细声软语的哄慰,下人小厮对话吆喝。
许念在街边的早点铺子坐下,点了一碗粥,打开笼子放出曲莲。
不出他预料,曲莲在看清环境之后立刻就安静了。
这一日,许家上下二十口人为躲避战火离开生活了三十余年的旧宅,踏上南迁路途。
许念对家门前曾发生过的一切历历在目。
他曾是家中最受宠的孩子,现在只能躲得远远的目送家人离他远去。
对于留守东京的人们而言,靖康之年是漫长且煎熬的,城中大量珍贵器物、典籍在年初的战火过后便被搜刮一空,至如今,繁华盛世已穷途末路,城中只剩下七万人,连皇帝都不在了。
“从今以后汴梁城就真的只剩你我相依为命了。”许念从粥里挑出一块瘦肉喂给曲莲,微笑道,“不过这样的日子,无拘无束,似乎也不错。”
肉片带着汤汁冒着热气。
曲莲凑近闻了闻正准备舔,忽然耳朵一动,抬起脸看向前方。
一道温酒洒在石阶前。
许念咽掉嘴里的粥,目光凝聚在父亲的背影上。
许敏文一身平民装束,布衣芒鞋,用幅巾包裹发髻,两鬓已显花白。
饶是这行于官场数十载的老人,面对宋宅门前贴的泛黄的封条依然慨然长叹。
书童端来犀角杯。
“宋公,你我在汴京做了三十年的邻居,世代交好,姻亲往来。”许敏文挽起衣袖,把酒洒过宋债门前的石阶,“可惜呐,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是时候分别了。”
老者的声音低沉沧桑。
“你宋氏满门忠烈,其迹如当空皓月,可是你也要知道,世上还有很多洒在沟渠里的种子生来就照不到光,我虽人微力薄,立志去南方做一根灯芯,置身文教,延续文脉,愿你我九泉相会之时,北伐功成,失地已复,你我还如当年把酒话桑麻。”
行人议论纷纷。
先前传闻许公与宋公在政见上多有分歧,而今看来却颇有惺惺相惜的意味。
许敏文躬身行礼,静默思悼。
许放道:“父亲,城门令那边来消息了,咱们上路吧。”
许敏文缓缓点了点头,抬眼望向街口。
许念一慌,连忙躲进小巷。
“文若他,他要是执意留下,就不必再劝了。”许敏文交代道,“他业已成年,男子汉大丈夫,应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
许放连忙打圆场:“父亲,文若就是一时还没从宋尧战死这事缓过来,怎么说都不相信,我会与他保持书信联络,劝他早日与家人团聚。”
许敏文道:“我看着他长大,怎会不知他的心思?他不是不相信宋尧已死,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人死不能复生,所以觉得自己活着是一种罪过。”
许放道:“父亲这话说的,活着怎么能是罪过呢?人只有活着才能有明日。”
许敏文道:“是啊,活着不是罪过,这个道理看似简单,可越是经历过亲近之人离世,越难从中挣脱出来。”
许念背靠墙壁,深深呼吸,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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