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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即恶报(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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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海水淹没的那一瞬间, 谢非言感到了冷。

彻骨的冷。

但这样的冷,也只是一瞬间就消散了。

谢非言感到耳边有远远近近的嗡鸣声,原本身体因骨骼扭曲肌肉撕裂的痛苦也已经彻底麻木。这一刻, 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像是一蓬余烬, 洋洋洒洒地落入了海中,融于虚无。

他恍恍惚惚睁开眼,目光穿过激荡的黑暗海水, 望见了天上无边乌云散去, 唯有一轮冷冷的圆月, 于这长夜中高悬。

又是满月啊……

谢非言恍恍惚惚地想着, 慢慢闭上了眼。

·

谢非言做了一个梦。

一个好像很短又好像很长的梦。

在梦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渡过了他二十六年的一生。

幼年, 在走路都摇摇晃晃的时候, 他已经学会了玩牌的各种规则, 知道了一张小小的赌桌上有多少眉眼官司,多少暗涌和陷阱。那时候,他的父亲并没怎么关注他这个牙都没长齐的小鬼, 只顾着自己呼朋唤友地赌, 大把大把地输,后又腆着脸大把大把地借钱。直到六岁时, 他看到自己的父亲像是狗一样跪在一个黄毛面前, 带着惶恐和谄媚哀求对方再宽限两天的时候,他心中涌出了怒气, 一头撞开了那个黄毛。

“这么简单的东西, 我也会!”年幼的他大声喊着, “爸爸输掉的钱,我帮他赢回来就好了!”

从那一天以后,年幼的谢斐就成了他父亲手里的摇钱树。

但这样的事到底还是被谢母发现了,因为小学老师将电话打到了谢母的手机上,告诉了她谢斐已经旷课许久的事实。

谢母勃然大怒。

这个像是老黄牛一样任劳任怨的女人第一次大发雷霆,指责谢父带坏了一个机敏聪慧、本该前途无量的好孩子。

他们大吵了一架,声音从薄薄的门扇后传出,令客厅的谢斐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最后,谢母的失望和口不择言激怒了自卑自傲的谢父,于是这一天,谢父第一次动手打了谢母。

也正是在这一天,年幼谢斐记忆中的父慈子孝、一家和睦的幻影,彻底摔成粉碎。

七岁那年,谢母带着谢斐逃跑了。

路上,谢母一遍遍告诉他,在这个年代,只有读书才是正理,只有脚踏实地才能无愧于心,只有做一个对得起天地对得起良心的人,才能被称为“人”。人与野兽的区别,不仅仅只在于人会使用工具,而在于人心中有“情”,在于人会保护同类、扶助弱小,也正是因为如此,人类才能发展出“文化”,成为万物之灵。

而谢母,正是想要谢斐成为这样的一人,一个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的好人,一个真正的万物之灵。

然而说了这番话的谢母,在短短三天后就被谢父找到了。

两人再度大吵一架,谢父狂怒之下失手打死了谢母。谢父慌乱之下推门逃逸,而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谢母,则预感到了自己唯一儿子今后的坎坷人生。

一个人的一生中,有那么多需要母亲的场合,但她都无法参与;一个人的一生中,有那么多需要母亲支持的时刻,但她都无法支持。

世上最远的距离是阴阳,从此以后,这个年幼的孩子就要一个人活下去了。他可能会愤世嫉俗,可能会走上歧路,也可能会因为目睹了这一切而一蹶不振……但她毫无办法。

她只能用尽最后一口气,抓住她年幼儿子的手,告诉他:好好活下去,成为一个好人。

这是一个母亲最朴素的愿望。

十二岁那年,被关进监狱的谢父被放出来了。

他找到了福利院中的谢斐,仗着他父亲的身份,撒泼打滚地将谢斐从福利院里要了出来,之后,他立即带着谢斐人间蒸发,混迹各个赌博合法的国度里,光明正大地将谢斐当成了摇钱树,过着他纸醉金迷的生活。

十四岁。

越发狂妄的谢父惹上了不得了的人物。那些人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留下一条手臂,一个是将谢斐交给他们。谢父惶惶不安地考虑了两日,终于选择了后者。而也正是在他做下决定的这一天,少年谢斐为谢父端来了一碗有着安眠药的汤,然后用一条绳子勒死了他。

少年谢斐冷静地杀了自己的生父,冷静地准备逃跑,然而国外人生地不熟的他,很快就被地头蛇抓住了。

那地头蛇打量了谢斐一眼,笑了起来:“不错,够狠,你大概天生就是吃我们这碗饭的。”

“从今天起,你就跟我混吧。”

十七岁,地头蛇和另一个帮派在火并中全面溃败,丢下地盘跑了。

谢斐得到消息时,已经撤退不及,当即被警方抓住。送进牢里一查后,警方发现他还是个偷渡的,于是他又被遣送回国。

然而,就在谢斐踏上熟悉国度的第一天,一个年迈的大人物找到了他,上下打量着他。

“谢斐?哼,一个下九流。如果不是我谢志行只有你这一个孙子……算了。”

“你这个身份,污点太多,不配进我谢家的门,你自己想想,你的新身份要叫什么名字吧。”

十九岁,摇身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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