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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日子总得往下过(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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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有情有义”矢原颇为动容,“但很遗憾,你这个心愿也无法达成,加惠子做了主张,把她送去了火葬,这样她的骨灰就能托人带回东京,也算是落叶归根了吧……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人走了,就如同树上的樱花落下,与山川融为一体了”

“这样啊……”金溥佑喃喃自语,瘫坐在沙发上。

“对了,你稍等我一会儿。”矢原谦吉说着匆忙离开。

金溥佑也不理,只是将头靠在沙发背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仿佛雪白的天花板上会时刻浮现出那张笑脸来。

“金先生,你看这个……”矢原谦吉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边,摊开手掌。

金溥佑看去,却见一个面团儿在他手中,不成形状,已经干透,颜色也乌七八糟,仿佛是扔掉的废料。

“这是在秋子首饰盒里发现的,加惠子有心,便收了起来,交给我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我想,应该和你有关吧……”

金溥佑颤抖着接过僵硬的面团儿,泪水连连,那一夜的种种,原本是人生精神上至大的欢愉,此刻却如同毒针一下下戳着心脏,痛得他整个人都佝偻起来。

医术高明的矢原也无能为力,只能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少年。

金溥佑失魂落魄的离开矢原诊所,见他跌跌撞撞的样子,矢原谦吉连忙让手下给他去叫辆洋车。

金溥佑摇摇头:“谢谢,矢原先生,让我一个人走走吧,我心里乱得很,乱得很……”

“那你自己小心些,走路带个眼睛……”矢原有些担心。

金溥佑不说话,低着头几乎是挪动着离开诊所。

冬日的京城,夜晚来得早,甚至黄昏都似乎从来没出现过似的,眼看着阴沉沉却还亮堂的天,呼啦一下就暗下来。

金溥佑为了今天来找矢原谦吉是特地早早收的摊子,也没急着回家,而是先去剃头摊上收拾头发,又去小澡堂泡了泡,然后才回家,换上套新的制服。

这是他花了七块钱从估衣铺收来的旧货。

这是大学生们的日常穿着,料子就好,进口的英国花呢,说起来都是羊毛做的,可是比毡可软多了,说是洋人能用羊毛纺成比头发丝还细的线,然后再用比房子都大的机器织出来的,穿在身上特别的挺,却还挡风保暖,神气的立领,对门禁,锃亮的金属扣子,左胸前一个贴袋,腰部两个。

配上有同样是藏青色的裤子,特地让裁缝铺用熨斗烫过的,裤缝又直又细,看上去就和刀子似的。

金溥佑早就眼馋这身,他也就上了半年多的学,虽然载汇在家来教他读书写字甚至还有几句洋文,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自从乌雅氏出事后,载汇能清醒的说几句都不见得容易,何况教书?

金溥佑也的每天为了支撑家庭而不停地忙进忙出,回家后也是草草吃了晚饭,然后就摆开马扎捏活儿,以备着第二天的买卖,也没了时间和精力去学习。

可人最痛苦的地方不在于从没得到,而是在于得到过又失去了,金溥佑曾经上过新学堂,亲眼见识过什么叫摩擦生电,只是一个飞轮在不停的转就能点亮灯,不用油不用脂的,也知道什么叫水解制氢,往水里通电,一会儿冒出来的透明气体就能被点燃,这些叫做科学的学问对他的吸引力是无穷的,之后没钱继续学业,他一声不吭,因为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只是这些希望的火苗从来没有真正熄灭过,哪怕生活艰辛也只是让明火变成了暗红的炭火,稍稍吹口气,就又会燃烧起来。

前几天金溥佑收摊路过估衣子的时候,看到掌柜的正在吆喝这件。

吆喝词儿自然是没口子地夸赞这衣服怎么怎么好,怎么怎么便宜,就算买回去当抹布都不亏,反正和走街串巷卖布头的差不多。

可与众不同的是,这次掌柜不光夸衣服,还得抽空骂一边的小伙计,当然这也是套路之一,可掌柜骂得情真意切,小伙子也不不是嬉皮笑脸的挨骂,而是脑袋瓜子都快垂到胸口了,和旗杆似的杵在旁边一句话都不敢说。

掌柜则是约骂越气,到后来十句话里褒贬衣服的才两三句,其它的都是在骂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伙计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导致掌柜的家破人亡自己死了都没法进祖坟呢。

尤其是掌柜的面颊上两块肉都拧起来,让法令纹看上去想街边儿的阳沟那样深。

金溥佑当时就好奇起来,挤进人群看热闹去了。

听过后才明白,掌柜的确实急眼了。

那是几天前,掌柜正好出去办事,就留个伙计看铺子,这时候来个青年学生模样的人,要卖出这套学生制服,这伙计在行里干了也有段时候,当下一看料子就知道这是好东西,正经的英国花呢,不是那东洋人做得便宜货,再看裁剪、针脚都叫一个细致,加上那学生始终哭哭啼啼,说自己老家遭了土匪,几辈人的积蓄被洗劫一空,自己的父亲还被气得吐血,现在这学是再也没法上了,得赶紧出兑完手里的一切零碎东西,然后赶回去,伙计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花了八块钱把这套制服收下来。

八块钱,小科员一个月的薪水呢,算是一小笔巨款,若是放到南城那穷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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