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1 / 4)
二月十五,春寒料峭。
陈国公府内外一派喜气,今日是陈国公嫡子白昭华的十七岁生辰,宗室贵戚送来的贺礼足足堆满了几间屋子,满京城的世家子弟们纵然对他颇有微词,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来。
如此热闹的好日子,白昭华屋内外的丫鬟小厮却忧心不已。
今日天没亮,丫鬟们就听屋内忽然传来哭声,进去一看,平日盛气凌人的少爷一派反常地坐在塌上,眼睫潮湿,呆呆地流泪。
众人吓坏了,围上去又是检查又是询问,可少爷怔怔的不搭话,偏偏身上没发热也没任何磕碰迹象。大丫鬟玉书觉得不妙,当即喊人去找大夫。
无缘无故哭泣,若是换个旁人,或许还会想他是否受了什么委屈,可这是白昭华——两朝宰相陈国公和顺毅侯嫡长女的独子,可谓是集万千宠爱与尊贵。
府里上下都恨不能把他放进眼珠里,哪儿会让他在家受半点儿委屈?
天蒙蒙亮,房间里就挤满了人,几个大夫轮流给白昭华号脉,丝毫不敢懈怠。
最后的结论是:无恙,或许是夜里做梦惊到了。
大夫走后,白昭华仍是一言不发。
母亲贺兰姝喊他他也不理,整个人没了魂似的。
这情景让贺兰姝害怕不已,近日来,京城时不时传出真假难辨的闹鬼消息,诸如妖怪吸人精气、恶鬼缠身索命……而此刻白昭华的样子,活像是撞邪后没了魂儿。
陈国公白宏晟已经上朝了,贺兰姝在屏风外询问几个小厮昨天少爷去了哪儿,盘算着尽早找大师过去驱邪,先把丢的魂儿给喊回来。
然而白昭华昨天哪儿都没去!
贺兰姝气得牙齿打颤,只当这些小厮平日帮着白昭华撒谎惯了,到这种关头还不愿意说实话,才发起怒来,床上的人低低开了口:“娘,孩儿没事。”声音哑着,没什么气力。
贺兰姝一愣,登时扑过去:“漓儿,你可吓死娘了!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谁欺负了你?”
少年哑声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被魇着罢了。”
贺兰姝隐隐觉得眼前的儿子有些怪怪的,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神,竟带着几丝悲哀与庆幸,这种矛盾的情绪从少年眼里同时折射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怜。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她安慰道:“没事就好,别怕,回头娘找几个厉害的道士过来,叫恶鬼也不敢再进你梦里!”
白昭华含糊着应了。
贺兰姝看他仍是一副心事的模样,只当他惊醒后过于疲惫,起身道:“你先好生歇着,今天是你生辰,万事以你为主,贵客来了自有人招待。”说着又看向大丫头玉书,“千万要看好了少爷。”
待贺兰姝离开,白昭华又躺回榻上。
玉书带着几个丫头给他擦脸,擦到一半,少年摆手:“我想睡觉,你们都出去。”
他的话没人敢忤逆,丫头小厮们退到外间,每隔一会儿再悄悄进来探望照料,直至塌上的人睡着了方安了心。
等白昭华晌午再睁眼,就莫名起了一身冷汗,他哼哼地连喊了几句“不要”,最后头一歪,人便昏迷不醒了。
国公府前面喜气洋洋办着宴席,后面愁云惨淡地为少爷请名医、灌药汤,焚香祈福……
赶回府的陈国公为此大发雷霆,把白昭华身边的人全部盘问一遍,最后通过义子宋以鸣找到了缘故。
三天前,白昭华带着侍从去白鹤湖玩耍,上船游湖时,意外遇到了乔装游玩的定宁王世子赵柯。
世子目睹白昭华脚踹一个小贩,一面把人踹得吐血一面满口恶言,心生嫌恶,说他此行上不得台面,让人看了笑话,既然爱打,不如和他身边会打的一比高下。
而当时和世子同行的,是最近风光无限的少年将军卞成续。
听到这里,白宏晟瞬间沉下脸:“难道卞成续打了我儿?他们自小就一起玩,十分要好,怎么会……”
宋以鸣道:“父亲有所不知,一年前,他们同在国子监读书时,发生过争执,卞成续那时就已经与他割袍断义了。”
“什么?!”白宏晟拍案而起。
宋以鸣对那件事也不太清楚,只继续说三天前的事:“世子口头上让漓儿和卞成续切磋,可卞成续对漓儿并不手软,没几下就把漓儿抛进水里。”
“他好大的胆子!”白宏晟吼道,“这么冷的天,他是要我儿的命!”
宋鸣颔首不语。
他虽和白昭华关系不好,可在这件事上,白昭华并未主动招惹世子和卞成续,踹那商贩,也是有前因的。可在那样的大寒天,卞成续竟把人扔进冰湖里……要不是他和几个侍从跳下去及时把人捞上来,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卞成续那时没任何要救人的举动。
白昭华被捞起来后就抖得不行,他指着卞成续骂了数声,又怕别人看了笑话他,很快就梗着脖子走了。
回了国公府,他怕这事传出去难堪,命令他们不许多嘴。
宋以鸣深知他这次吃足了苦头,怕他染上风寒,当天在白昭华院子里守了一夜,第二天看人生龙活虎的才离开。哪里想到这事都隔了三天,人居然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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