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二）（2 / 6）

陈宗贯一边脸颊上 。

自陈宗质伤了脸以后 , 每到夏天他就疼得难受 , 今年眼睛这样炎热 ,

他这半张脸就更不好过了 , 哪怕陈平手中这药是底下人送来最好的药 , 也不过只能稍作缓解而已 。

“ 冯玉典 …

满窗明光 , 照得室内亮堂堂 , 但陈宗贤却坐在一片背光的浓影里 , 自听见陈平禀报的话 , 他便一直纹丝不动 , 这时他忽然出声了 , 陈平捏着竹片的手一顿 , 他看见一层薄薄药膏底下 , 陈宗贤那褶皱的 、 凹凸不平的脸皮轻轻地抽动着 , 忽然间 , 搭在扶手上的手忽然紧紧一攘 : “ 他这回还真是出人意料 1

陈平放下竹片 : “ 老爷 , 陈平愚钝 , 不知您的意思是 7“

“ 外头那些风言风语 , 你以为是谁做的 ? “

“ 您是说冯阁者 ?“ 陈平有些不敢置信 ,“ 这怎么可能呢 ? 他是疯了吗 ?

此事可与先前那流言不同 , 事关先太子 , 若弄不好 , 再有几个郭汝之只怕也不能保得住他的阁耆之位 …...“

陈宗质面沉如水 : “ 不是他还能是谁 ? 难道你还给第二个人透过口风不成 7 “

陈平心中一跳 , 立即路下去 : “ 老爷 ! 陈平不敢 ! “

陈宗贤稍稍压了压胸中的怒火 : “ 我并不是在怀疑你 。“

陈平松了口气 , 站起身 。

陈宗质深吸一口气 :“ 咱们这位皇上最在乎人言 , 所以我才想以流言杀冯玉典 , 可郑鹧的反应太快了 , 用一个郭汝之就平了所有的风波 , 郑警不是蔡湖洞胜似莲湖洞 , 他与那个蒋牧走得近 , 那胡伯良又是个墙头草 , 王固一个人在里面可谓势单力薄 , 他们是不会放过庆元盐政这块肥肉的 ,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 莲湖洞总是不死心 , 总想要插手庆元盐政 , 总想破开汀州这个铁柚 , 毁我白苹根基 …...“

“ 皇上太听先帝的话了 , 先帝生前指名郑鹰与蒋牧二人辅佐他 , 郑鹭心思深 , 手段也高明 , 那个蒋牧看似和气 , 实则滴水不潘 , 哪怕皇上如今对王固颇为看重 , 他对上郑警与蒋牧二人 , 那也是不够看的 ,“ 陈宗贤脸上的烫伤火辣辣地疼 , 牵连着他脸部的肌肉微微的抖动 ,“ 可我得让皇上知道 , 从始至终与他在一条船上的 , 就只有我 , 除了我 , 谁都不值得他信任 , 因为我的把柄 , 就是他的把柄 , 他也许对我有杀心 , 但我得让他看到我的价值 , 我得让他需要我 。“

“ 坊上就是太安途了 , 他以为坐上这皇位就可以高枕无忧 。“

陈宗质忽然低低地笑了一声 :“ 事到如今 , 我妻女俱失 , 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 , 也没有任何退路了 , 那就拿命搏 , 我赤着脚 , 可皇上还穿着鞋呢 , 他什么都有了 , 我不信他不怕失去 …...“

陈平眉心拧成川字 :“ 可是者爷 , 先太子之死有隐情的消息是我透出风去给冯府的 , 透口风的也不是旁人 , 是他冯阎老自己信任的下属 , 他应该察觉不到什么才是 , 但如今冯闻者却将此事堂而皇之地传扬开来 …... 他到底为的什么 2“

陈平原以为 , 冯玉典作为从前的东宫詹事 , 心中不可能放得下先太子当年之恩义 , 他也许会暗自查证 , 但为明哲保身 , 他也绝不敢贸然传扬出去才是 。

此事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 , 冯玉典都没道理会做这样的事 , 除非他失心疯 , 不要命了 。

陈宗贤不惜拮出这桩秘闻 , 便是为了将当今皇上跟他绑死在一条船上 , 他算得很清楚 , 他要透出风去给冯玉典 , 引诱他去探究这桩尘封的旧事 , 只要冯玉典有了追查的举动 , 此事便会立即传到东厂的耳里 。

东厂 , 就是陛下的耳目 。

届时 , 他不信冯玉典还能有命活 , 至于这桩关于先太子的秘闻 , 则会因为冯玉典的死而再度石沉大海 。

再不会有人察觉 。

可冯玉典还没查 , 就先将此事给传扬了出去 。

“ 我不管他为的什么 ! “

陈宗质忽然一挥衣袖 , 桌边的茶碗 “ 砬 “ 的一声摔落在地 , 他转过脸 , 只见帘子外面一片明晃晃的日光 , 却更衬他一双眼底阴云密布 :“ 你只管引刘吉往冯玉典的那个下属身上查就是 , 这回的源头 , 不能再是什么郭汝之了 , 他冯玉典如此迫不及待地找死 , 我得成全他 ! “

陈平低首 , 不敢多言 。

室内静了好一会儿 , 陈宗贤胸中的焦躁更甚 , 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 他忽然想起汀州 , 便立即问 :“ 汀州有消息了吗 ? 陆雨梧死了没有 ?“

陈平摇头 , 又说 :“ 从东南送消息过来 , 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