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缘启(2 / 3)
姓名,只留下一些重要的记忆片段。我身上的这个木箱就是我的全部身家了。” 宁敞更同情这个萍水相逢的少年了,与自己相比,这个少年更为可怜,连自己的过去都大部分遗忘了。 一个人的生命,不就是一段段的经历和记忆错综形成的吗?没有记忆,也就没有过往和生活的痕迹,该是多么可悲的事情啊。 更深露重,深秋的风凉,少年又刚刚经历生死,再多么身怀绝技也经不住这样的摧残。 宁敞告诉少年自己避难这几日都暂住在不远处的桥洞下面,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一起前去避寒。 少年跟随宁敞来到了桥洞下面,虽然头顶有一方遮蔽的砖石,可还是难以抵挡从其他各方向袭来的寒意。 宁敞主动去找来一些石块,欲摩擦取火。少年从木箱中取出火折点燃。桥洞里总算有了一点暖意。 少年去外面随意采摘了一些野果,又从木箱中取出一些炊饼,递给宁敞。 “你的木箱简直和百宝箱一样,怎么什么都能从里面变出来似的,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是个街头卖艺的杂耍艺人吧。”宁敞接过食物开玩笑地说。 少年咬了一口果子,又咬了几口炊饼,眸色暗下来:“街头艺人是不会被人追杀的。” 宁敞仔细一想,确实如此,那这个少年身上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他的经历说不定比自己还要坎坷,但冒然询问也不太合适。 空气似乎凝结了几秒,一时间鸦雀无声。 宁敞觉得气氛有些凝固的尴尬,率先打破了寂静:“这个嘛,每个人有不同的难处,我又何必打破砂锅问到底呢,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少年异常理智,权衡了一会儿开口说:“你救了我,我本就该报答你。对救命恩人不该有所隐瞒。你据实以告了你的身世,不怕我向官府举报抓你,我已经知道你是一个至情至性的人,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通过刚才的观察,我知道你对我没有恶意。所以我愿意告诉你我的事。” 宁敞托着下巴,心下感叹这个少年观人于微的本事,明明他们才刚刚相识没多久,顶多算是天涯沦落人互相报团取暖,可是他已经头头是道地分析出她这个人,还作出了最明智的决定。 宁敞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需要一个同伴,否则这逃亡之途必定难行。 这个少年的眼神清亮,没有世俗的沾染,很纯真和善良。 在自己没办法取得火源时他会分享自己木箱里的火折,还主动去摘果子,把自己果腹的炊饼也分了一半给自己。 他说自己失去了部分记忆,她愿意相信。他并不像是会拿失忆开玩笑的人。 自己只是举手之劳,为他研磨了草药,他便时刻不忘报答救命之恩,这样一个把感恩放在心上的人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宁敞愿意相信自己识人的直觉,这个少年身上也许有秘密,但他一定不失为一个同路人。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宁敞觉得这是一个值得去冒的险。 只是,一个没有姓名的少年,交谈起来确实有些困难。 少年静静地等待着宁敞的回答,目光坚定不移。 宁敞想了想说:“这个嘛……首先你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吧,至少也要有个代号,不然这样交流很别扭啊。” 少年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有些傻气地挠了挠头:“可是我真的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不然你给我取个名字吧。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说叫什么就叫什么。” 这回轮到宁敞苦笑不得了,差点忘了,他不久前才说自己失忆了,忘了自己的姓名。 她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托腮思索片刻,突然好像有了灵感道:“我听到你的呼救声,发现你是在江边的一棵枫树下,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不如,你就叫‘江枫’,你看可好?江水的江,枫叶的枫,读起来还挺朗朗上口的。” 少年默念了两遍这个名字,觉得甚好:“那我从今以后就叫江枫,多谢宁敞姑娘赐名。” 宁敞是第一次给活人取名字,头一遭,感觉还挺奇妙的。 看“江枫”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她也为少年感到开心。 新的冒险和旅程,就从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姓名开始吧。 她朝少年绽放出友善的笑容:“以后,我们互相关照。你可以叫我阿敞。”少年毫无戒备地笑了:“嗯,阿敞。” 就这样,宁敞暂时忘却了灭门的苦楚和被在意之人的背叛,给内心找到一片安详的休憩之所,在这个几乎不能称之为避难所的桥洞下,两个无所归依的人感到微弱火苗带来的丝丝暖意,也感到未来有了停泊的方向。 她现在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摆脱朝廷的缉捕上,已经无暇去伤春悲秋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梦碎既然没有压垮她,只会让她在得到喘息之后寻找到新的力量去直面暴风雨。 在遇到比自己还要弱小无助的个体时,人往往容易得到慰藉,也更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如果宿命的急转直下已是避无可避的注定,那就携手去破了这局。 云雾驱散之后,阴霾背后也许酝酿着一场苏醒。 这个意外闯入的少年,周身透露着神秘色彩,让人捉摸不透却好奇不减。 失去了某些记忆,可能不再完整,也可能是为了让更值得的内容替代。 宁敞知道,在漫天星宿中,没有被人窥探到的还有绝大多数,从亿万光年前投射到人们眼中的风景,已经足够珍贵,何必去追究每颗星球的源起。 不曾见识过的奇人异事何止千万,碰上了只当作是幸运加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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