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1 / 2)
第16章
自那以后,商轻离再也没来过这间公寓。只有沈助理每个月定期转账的红包提醒他,又过了一个月。
梁茶突然间很害怕自己在这个几百平空荡荡的公寓里,他只能拼命地打工,但又觉得好累,像个陀螺一样疯狂地转动,还是有永无止境的债要还,永无止境的工要打。
一天晚上,他淋着大雨回来,就生了场重感冒,不得不一个人躺在床上咳了整宿,直到吃药也没用,才自己拖着身体去医院挂水。
在医院病房里一个人躺着的时候,他恍惚中醒来,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嗅着空气里的消毒药水味道。一时间,竟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夕,好像是七年前,他同样在病房里醒来那样。
身上中了好几刀,全是血淋淋的窟窿。日复一日,梦里全是父母躺在血泊里的噩梦。
他们死死挡在他面前,双眼看着他满是担心和不舍。
他看着他们嘴角含血,听着那疯子拿着刀捅进他们血肉又拔|出的声音,溅了他满脸的血。
警察来问他,他只是麻木而空洞地摇头。
他根本不认识那疯子。
后来,一句轻飘飘的精神病患者杀人无法追责判刑,他父母两条性命就成了一句“倒霉”。
倒霉?
除夕夜大晚上的,那疯子别家不闯,就闯他们家?
是他,是他梁茶听到敲门声,毫无戒心就去开了门,是他突然就被疯子掏出来的刀捅到重伤,毫无招架之力。
是他爸他妈反应过来拼死护在他身前。
他一直以为是倒霉,是意外,可后来才知道,不是的。
原来是他以前年轻气盛,骄狂无畏,看到色狼猥亵女生拔腿就追上去,不仅把人当街打趴下,还在一群围观群众拍照拍视频下,耀武扬威地说大道理教训人,把人扭送到了警察局。
从此让那人恨上了。
对方特地打听清楚他们家,还找了个疯子,三言两语骗着那疯子在大年夜就冲到了他们家。
他小叔娄巍,是他爸以前捡到的流浪儿,只比他大五岁,却一身的狠劲儿,做生意走南闯北,从小就疼他。那天晚上,是他第一时间听到动静,察觉不对劲冲到了他们家。
他满身的血,身前趴着已经断了气的梁父梁母,抬眼看到娄巍的瞬间,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失声痛哭,沙哑的声音喊得泣血一般:“娄哥——”
“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一句喊完,他就彻底失血过多晕了过去。
他知道,是他那句话再次闯了祸。
再醒来,却始终看不到娄巍,他只能躺在医院养病,他发觉程澄姐总是以泪洗面,终于没忍住追问,对方才猛地推开他,恨恨地看着他。
他才知道,娄巍因为他那句话找到了当初那个猥亵犯打工的工作,在脚手架上和对方厮打,不死不休,将人从高空打得掉下去摔死了,故意杀人罪,判了九年。
娄巍的公司彻底垮了资金链断了,亏得血本无归,还欠了之前为了周转借的高利贷。
程澄声嘶力竭地指着他的鼻子骂,骂他不自量力得罪人,害得自己爸妈枉死,又害得娄巍为他杀人,这辈子都毁了!
她摸着肚子的孩子又哭又笑:“我们才结婚不到半年,你说我怎么办?!你说这孩子怎么办?!以后所有人都要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杀人犯的孩子!”
那时,梁茶才真的痛彻心扉,恨不得自己当即就去死。
可他不能死,他死了才是真的害人精,才是真的扫把星,才是真的让程程姐和他的孩子万劫不复。
刚读到大二的梁茶在医院养了半年,直接退了学,早早迎面头破血流地摔进滚滚尘埃里,接受社会的毒打。
而他学会的第一课,就是要,缩起脖子来做人。
把头压低了,把脊梁弯下来,绝不逞凶斗狠,绝不出言不逊,绝不招惹是非。
可是他修炼的还不够,所以当初才会造口孽,又招惹到了商轻离这个煞星。
他挂了一次水就不听医嘱的出院了,梁茶买了车票又回了老家一趟,他知道娄哥不愿意看他,只写了一封信给他,让狱警代为转交,然后去了墓地,找到墓地管理员,用他攒够的钱,以及程澄姐一直不肯要退给他的钱,在父母的墓旁边,给自己也买了一座空白墓。
空白墓的地方不大,他突发奇想地看了一会儿,整个人跳进了墓坑里,毫不顾忌地躺了下去,整个人蜷缩在了墓地里,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眨巴着眼睛喃喃:“好困……”
他脸上病态的红晕又慢慢爬了上来,双手搂紧自己,脑袋靠着梁爸梁妈墓碑的方向,忽而笑了声:“爸,妈,幸好你们烧成灰变小了,否则这么小睡着还真挺挤的……”
他喃喃说了些有的没的,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就飘起了雪。
纷纷扬扬地撒在了他的身上。
他睫毛上落了雪,乌黑的头发上渐渐堆了层薄薄的白雪,缓缓闭上了眼。
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沈渊寻了个感恩节的由头,给梁茶转了份红包过去,可整整一天都没人领。
他直觉不对,打了几个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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