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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一路支撑到宫外马车, 霍留行渗了一后背的虚汗,靠着车壁瘫软下来。
京墨驱起马车,空青等在里头, 按照罗谧传授给他的手法,赶紧替霍留行换药。
霍留行用力眨了眨眼维持清醒,掐着他手腕, 勉力问:“……她那儿什么情况?”
他猜到沈令蓁应当是见他迟迟不归,施了一计助他早些脱身。但这件事要做得滴水不漏, 其实并不容易。
要让皇帝主动放他离开, 传来的消息必须把握两个关键点:第一,得表明是尚未确定病因的急症, 第二, 得表明英国公与长公主已经先一步赶去了霍府。
这样一来, 皇帝若是知情而不传达,定会让英国公府对皇家淡漠的态度生出极度的不满。考虑到这个后果, 皇帝怎么也该演演戏,当场表露对沈令蓁的重视,让霍留行这一家之主赶快回府。
而要让皇帝在放人的同时不起疑心, 又有两个关键点:第一, 这消息不可直接传给皇帝,而得通过太医院这一环的迂回, 状似无意地递进垂拱殿;第二,请到霍府的太医必要从沈令蓁身上诊断出确切的问题来。
霍留行此刻正在担心这最后一点——沈令蓁考虑得这样面面俱到,肯定知道装晕不管用, 而是真把自己弄晕了。
空青摇摇头:“少夫人应是为保险起见,没往小人这边传消息,小人目前也不清楚府上情况,只确定太医比郎君先出发,现下应当已经快到家里了。”
霍留行皱着眉沉出一口气,半个时辰车程后回到了霍府。
他趁一路缓冲恢复稍许,眼下暂时已无大碍,入里后,见蒹葭一脸心有余悸地送太医从内院出来,立刻以恰到好处的焦心姿态摇着轮椅上前,询问沈令蓁的病情。
太医吁出一口气:“霍将军莫急,下官已查明令正的病因,这祸根啊,正是贵府花圃里一只蜇人的马蜂。下官方才已替令正拔除毒针,令正很快就会苏醒了。”
霍留行心头一跳,佯怒着看向蒹葭:“你们是怎么照顾少夫人的,连她被马蜂蜇了都不知道?”
蒹葭慌忙下跪,将沈令蓁事前交代的台词滚瓜烂熟,情感丰沛地背诵出来:“姑爷息怒!事情是……是这样的,当时姑爷不在,少夫人闲来无事到花圃修剪花草,婢子只是离开一会儿,去取了一趟水瓢,回来就见她晕厥在地了。因少夫人被蜇的是后颈,婢子一时没注意,还以为这是她早有的体寒内症所致,所以才误导了医士。”
霍留行拿手指虚虚点着她:“今次幸好未曾酿成大祸,若是毒素蔓延,延误了救治时机,我看你们有几个脑袋跟着掉!”
蒹葭把头埋得更低,不敢再吱声。
太医一看人家要处理家仆,也不方便一直杵着看戏,当即告退,临走嘱托道:“秋季正是马蜂活跃的时节,霍将军府上花草树木又格外多,往后还请千万莫让令正再到花圃去了。”
霍将军向他颔首谢过,等人一走,眉心紧蹙地摇着轮椅进了沈令蓁的卧房。
一进门就听见她争辩的声音:“阿爹不夸我聪慧就算了,怎么还训我呢?”
这是刚刚醒来的样子。
“该训,”霍留行绕过屏风,与床边的沈学嵘和赵眉兰点头致意,而后看向坐在床榻上一脸委屈的小姑娘,“没分没寸的,马蜂是多凶险的东西,这么要命的戏也敢做?”
沈令蓁一见到他便要掀被下榻:“郎君的伤还好吗?”
沈学嵘一把拦住她,肃着脸努努下巴,示意她躺回去,又上前亲手去扶霍留行:“你小子猛虎下山似的半夜闯事,也是半斤八两,没什么资格教训我们殷殷,来跟她一块儿歇着!”
霍留行一噎,被强行摁倒在了床榻上,和沈令蓁扒着被衾排排躺。
沈令蓁只安了半个脑袋在高枕上,小心避开了后颈的伤口,吸吸鼻子,看看他又看看爹娘,不服地说:“我跟郎君才不一样,我惜命得很,事先请教了罗医仙,及早喝了一碗缓解毒素的汤药。那马蜂的毒针也是他给我扎的,一点都不疼,也没什么危险。”
沈学嵘气呼呼地还要再骂,被赵眉兰打住:“好了,孩子们长大了,懂得周全处事,比起大局,这点皮肉之苦又算什么?殷殷这次做得很好,你少说几句,让他俩好好歇着去。”
女大不中留,为了心上人,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也不要了。沈学嵘叹了口气,恨恨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卧房。
赵眉兰跟着走出几步,在房门前顿了顿,回头道:“留行,多谢你。”
沈令蓁呼吸一窒。
阿娘性子傲,平日话也不多,以她的地位,本极少有需要与人言谢的时候。这一句“多谢”,是真心感激霍留行那夜为沈家赌上了性命。
霍留行眨了眨眼,还没来得及回应,便听房门被阖上了。
他的注意力重新落回到沈令蓁身上,想去察看她的后颈,无奈不方便侧身,只得让她扭过头给他瞧瞧。
沈令蓁自己也不知道那伤口长什么样,歪歪斜斜地撑着手肘,拗着脖子,撩起碎发给他瞧,故作轻松地笑道:“郎君看到了吗?好看吗?”
红红肿肿一个包,中间一个芝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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