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1 / 3)
淳于胄驾崩宛如一阵惊雷,将朱烨城内外都震响了。
曾因他坐在高位才勉强维持的平衡瞬间被打破,蠢蠢欲动的人毫不犹豫地撕下了面具,纷纷赶赴最终的棋局。
“王爷可知道这事儿了?”娄穆清问道。
“一个时辰前我们的人便已将信鸽放出去了。”章远道。
皇帝驾崩一事虽在朱烨城内瞒不住,可若是淳于佑有心,却能对远在千里之外的淳于承拖上好几日。
朝中之事瞬息万变,几日便可要了一个人的命。
娄穆清点了点头,稍松了口气。
“方才内务府送来消息,今夜皇室子女轮孝,我晚些便得进宫一趟。”
章远立即警觉道,“属下陪您同去。”
娄穆清摇了摇头,“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付与你。”
章远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没有任何事情比您的安危更为重要。”
朱烨城内危机四伏,章远不敢拿娄穆清的命去赌。
“你得去帮我守着父亲。”
章远一双眼透着疑惑,“娄太师?”
“朝局动荡,我爹那个位置可比我危险多了。”娄穆清道。
她双手交叠,拇指在手腕上的紫晶玉镯上轻轻摩挲着,冰凉的触感将她逐渐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朱烨城内看起来是太子一人独大,可底下多得是他一时平息不了的事。他想稳稳当当地坐上那把龙椅,就得先把挡住面前的人一个一个除掉。”
“文官之首……”章远缓缓道,“当属太师。”
“无论我爹见了何人、去了何处,你当日便得告诉我。”娄穆清道,“若是遇上其他不轨之人,便都除了吧。”
“属下明白。”
娄穆清摆了摆手,章远便退了出去。他的身影甫一消失在娄穆清视线里,便有另外两名暗卫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
“参见王妃。”
他们扯下了面罩,特意跪在了光最亮处,确保娄穆清能看清他们的脸。
见娄穆清点头,他们便又迅速将面罩戴好,躲回了暗处。
因得娄穆清对瑞王府的暗卫并不熟悉,章远便定下了条规矩,无论是谁替他的班,都必须在娄穆清面前露个脸,以便她能识得自己人。
酉时刚过,宫里来的轿子便停在了瑞王府门口。
一只玉白的手掀开了轿帘,露出张妖冶的脸。
宗秉文缓缓走下轿子,“怎么?还不通传?”
他一袭白衣,长发用玉冠束起,眼尾殷红未着,却依然透着蛊惑人心的美。
宗秉文手里捏着一朵白花,明明是纸折的玩意儿,落在他手中却宛如真花娇艳欲滴。
不多时,娄穆清便走了出来,“宫里这么忙,大巫祝怎还亲自过来了?”
宗秉文嘴角弯了弯,“往生殿内有靳仙顶着呢,可你这里却没个人陪着。”
他上前执起娄穆清的手,仿佛没有感觉到她的挣扎一般,动作缱绻地将那朵白花拴在了娄穆清的手腕上。
“走吧。”宗秉文指了指自己那顶轿子,抓住娄穆清的手却没放开。
娄穆清往后退了退,道,“瑞王府一顶轿子还是有的,我便不抢大巫祝的轿子了。”
“况且……”娄穆清用力抽着自己的手,“这于礼不合。”
宗秉文看上去弱柳扶风,可也是习武之人,手劲哪是娄穆清能比得上的。
他的眼神在娄穆清身上打转,最终落在她已经显出红印的手腕上。
倏地,他轻飘飘地说道,“好。”
宗秉文松开了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上了轿子。
娄穆清揉了揉手腕,一时不知道宗秉文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往生殿内,巫祝高声唱悼,其下哭声一片。
纸钱和经书被烈火吞没,熊熊的火光亮得娄穆清有些恍惚。
往生殿内的地砖是用上好的凉石打磨而成,凉石终年冷硬,即使火球在上面滚过也难以留下痕迹。
内务府虽提前备了软垫,但跪的时间久了,还是直叫人膝盖生疼。
一个半时辰后,娄穆清的双腿仿佛都失去了知觉。她撑着地慢慢站了起来,一瞬间天旋地转,差点栽倒在地。
幸得一双手及时扶了下她,让娄穆清堪堪站稳了。
“多谢。”
娄穆清回过身道谢,许久没被水滋润过的喉咙干涩无比。
“大巫祝?”
许是顾及到殿内有太多旁人,宗秉文此时规矩得很,他默默退开了半步,“王妃可当心些。”
娄穆清看着他,那一双黝黑的眸子仿佛藏了无数言语,平白地透了些哀愁出来。
她刚想开口,身后便想起了淳于佑的声音。
“皇长嫂,真是许久不见了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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