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酥(2 / 2)
家里在做饭吗,借口溜出去偷懒不帮忙也就算了,错了饭点也不回来,非要别人陪着你饿肚子吗?本来热腾腾的粥,全都凉透了。”
顾沧恒被她挽着,训着,脚下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的方向往前走,心中失神。
这一幕,在很久的以前,他似乎梦到过。
只是那时,她是撑着灯笼等在门边,等到他一日下值,神情温婉的接过他肩上大氅,他取过她手中灯笼,二人提着灯挽着手,有说有笑地往屋中去。
那大概是他畅想过的婚后生活,她等他归家,心心念念都是自己,却不成想,梦想成真的那一刻,迎接的他的是泼辣碎嘴的她,一切,都跟梦境相仿,却又完全不同。
他们以完全想象不到的身份,出现在完全陌生的地方,扮演着恩爱寻常的普通夫妻。
此刻的魏浅禾不同于曾经温婉,却让他感觉到了真实,更贴近烟火人家的亲近、朝气,切切实实是他渴求着的,曾经却连梦都不知道该如何梦的寻常生活。
一路拉着,最后被按坐在长条凳子上,顾沧恒犹自愣神,呆呆反应不过来。
魏浅禾在对面坐定,看他定定盯着自己,伸开五指,纤细指节带着圆融剔透的粉色指甲在他眼神晃了晃。
“回神儿啦,出门一趟被女鬼勾魂儿啦!幸亏还知道回来。”
顾沧恒眨眨眼,不自在扭头看向别处,忽而想起来手中东西,将拎着的油纸包放到桌上。
他不声不响一层层打开,逐渐露出里面缀满芝麻的花生酥。
魏浅禾提着筷子的手腕僵住。
那是她在京城时最爱吃的点心,不同于高门贵女们爱吃的各类精致糕点,她最爱的反而是这街头巷尾最平常不过的花生酥。
以往顾沧恒为此开过玩笑,说她爱吃的这点小玩意儿,谁都能养活的起,显不出他王府的阔气与独特,非要她挑一样只有王府才供得起她的东西。
那时她怎么回答来着?
她好像也是玩笑话般回了他一句:“那可能也就只有王爷自己了。”
这半句含而不露的讨好,哄得他心花怒放了小半月,却其时,到底含了她数不清的小心思在里头。
他从来不知她心思狡黠,只一片丹心向她,衬得她形如十恶不赦的骗子,可明明,因色衰而爱驰的是他呀!
魏浅禾心中翻江倒海,既有震惊,亦有委屈,最后归结为对眼前人的恼恨,是他先舍弃了自己,凭何如今做出情深不许的姿态,反倒将自己贬低到尘埃里。
若非她抢先决断,如今性命垂危的便是自己,所以她不能心软,不能因他小恩小惠停止当下的选择。
魏浅禾低头喝粥,不看那油纸包一眼。
谁知顾沧恒主动夹起一块放她面前碗碟子里,魏浅禾咬唇,抗拒道:“买这不抗饿的花俏东西作甚,浪费。”
顾沧恒道:“路上看到了,就买了,吃吧,很甜的。”
他手下筷子一顿,补充道:“我听王爷说过你爱吃,我替他买的,不是我自己要买的。”
魏浅禾低着头,嘴角却牵出一丝弧度。
小心眼儿,买都买了,还要把功劳记在自己头上,绝不以柳樟的名占到一点便宜。
她突然想起重要的一点:“你哪儿来的银两?”
她起身到对面翻他衣摆:“你当东西了?”
明明出门时她确认他没带银两的,否则不必借宿。
顾沧恒抓住她乱翻乱掀的手腕,不自然道:“就一个不值钱的簪圈。”
魏浅禾抬头去看,果然,他一直戴着的那枚黑玉簪圈,已换成了普通农夫所戴的布纹发冠。
“反正伪装成这个身份,也戴不了那么华贵的东西,容易露馅儿,不如当了换点银钱。”他将剩余的钱袋放到桌上,推到魏浅禾面前。
“给你管吧,当铺的伙计说,普通农家都是夫郎在外赚了银钱,回去交给家里的婆姨,我这不是赚的,但也算全部家当,你收着,免得连吃饭都要苛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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