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1）

寂枫手掌覆地，强撑着身体，因太过用力，十指弓曲，指节都泛了白，手背上布满了脉络分明蕴含蓬勃力量的青筋。

他根骨极佳，悟性不在陆宴白之下，不论学什么都触类旁通。

修炼以来，他夜以继日的修心炼体，卯时不到便去白鹭峰学习，戌时一过便钻研无极授给他的仙法传承，秉烛夜读铭文梵书。

他曾用最蚀骨的药浴洗髓，寸寸剥离无用的凡胎浊骨，也曾在数九寒天里昼夜习剑，直至知觉僵硬麻木。

本以为自己会像野狗那般，在无人关心中无声的死去，可桃宁宁使他看见了天下之广，原来束缚他十三年的凌霄城，只是一个小如微尘，贫瘠的弹丸之地，而他也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沧海一粟。

逃离了囚笼，他悲哀的发现自己无家可归，有幸到仙门，他迫切地想要变得优秀。

想要能站在桃宁宁身边，想要成为不让她丢脸的师弟，想要一直永远这样活下去，至少，不要离她太远。

她知晓他的过去，见过他人不如狗的样子，拥有只属于他们的回忆，她的不嫌弃，不索求，不放弃，给他无尽的安慰。

寂枫好像找到了某种寄托，抓住了虚无中的一抹光，役使他忘我的修炼，境界突破速度极快。

然而这些年的修炼成果，在霜钰面前，如螳臂当车，蚍蜉撼树，百无一用，卑不足道。

在这种实力悬殊的谈判下，他仍选择以这种稍显可笑的方式作无谓的抵抗。

霜钰微垂着头，撞进他恨怒的眸子里，居高临下俯视着他，打量男二姝绝容颜。

寂枫有一张阴骘俊美到极致的脸，额上的几缕碎发垂落在鬓角，剑眉入鬓，眸似深潭，五官如刀刻般立体。

此时薄薄的嘴唇好看的抿着，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红，那双如水晶琉璃般的黑眸愈发黝黑，死死地盯着她，满眼的执拗、嫌恶、不甘，像极了一只充满防备的野兽。

他的身材修长挺拔，纵是屈膝跪在地面也没比她矮多少，若非境界压制，她想他或许一手就能拧断她脖子。

霜钰眼神微妙，不闪也不躲，他从那双澄澈的眸子里，清楚地看见了狼狈的自己。

霜钰肤白似玉，乌发垂肩，眉目清绝，白袍坠地，穿着打扮甚为素净，说出的话却粗俗恶劣：“师弟可真是烈性子，需得好生调教一番才行。”

这种满不在乎地调戏，就好像他已是她的所有物般，使他心间生出一团阴翳。

寂枫偏开头，不再看她，也不想再听到她口中说出的任何话。

霜钰会心一笑，思忖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此时在做什么，他们在小说里既不是什么CP关系，她的目的也不是攻略他。

只要按原大纲作死，践踏、折辱男二，阻止他和女主在一起，最后被主角戳死，光荣下线，就能重新拥有新的人生。

她只是要死罢了，他失去的可是爱情啊。

本来良心上略有些过不去，想到这里，这种愧疚感又瞬间全无了。

她回味着方才精湛的演技，应当和凯特·温斯莱特不相上下，除去推动剧情必要做的事，台词和细节都有待她完善，她对寂枫的感情，更像一个旁观者。

谋划这些年，演到这个地步，绝不能功亏一篑。

霜钰垂眼，狠狠一脚踏在寂枫手上，反复碾压，感受着脚下的轮廓，至于为何会踩他的手，十部电视剧，九部里面的坏人，都会在跪在地上的人手上踩上一脚来着。

说实在的，她没有这种虐待人的癖好，比起对人做这种事，她更乐意去打怪升级。

咔嚓——

寂枫闷哼一声，脖颈间的青筋瞬间绷了起来，掌骨碎裂的痛楚传遍全身，五指痛到痉挛。

他的脊背不由自主地蜷缩，脸色变得惨白，额头渗出一层冷汗，下一息，纤白的手猛地掐住他的下颔，迫使他抬起眼仰望着自己。

他的脖颈线条修长，如玉般温润，被迫抬高的姿势愈发显得喉结分明，颇有一些破碎的美感。

霜钰青丝如瀑，皓腕凝霜，乌发垂落在他身侧，如茧般将他包围，警告道：“听话，可以少受点苦。”

这一刻他的心神忽然游离，过往细节一一浮现在眼前，恍如回到了在污浊的环境里苟且偷生的那段岁月。

黑暗密闭潮湿的房间，衣衫褴褛与老鼠作伴，一日只食一餐，打骂是家常便饭。

许久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都快忘记这种感觉了。

寂枫盯着霜钰，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