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地答天（1 / 3）

房间很暗，红木的桌面上蜷着一只小小的黑猫。饶是陆瑾目力过人，也只能看见黑乎乎的一团，左右微晃着的尾巴如一条鬼影盘旋，像水墨晕出的毛边，颜色已不新鲜了。

唯一的一道光落在对面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映亮她半边眼睫，瞳孔几乎如玻璃珠般透亮。

含在嘴里应该会冰凉凉的……

身后有人拉紧窗帘，光被遮去，陆瑾及时刹住自己失礼至极的想法。

怎么会想到这去的？

他不免有点坐立难安起来。

对面的女人姿态依然很舒展。成套的黑色西装裹在她身上，处处严实，偏偏马甲之下少了衬衫，白皙紧致的一层皮肉上微有些凹陷起伏，肌理与骨骼的走势一目了然。

她抬起手臂，纤长的指间夹着一支极细的香烟。红唇靠过去后另一人的手已送了过去，火苗自那人指尖跳动一下，擦过她鼻尖，随即湮灭，只余一缕轻烟逸散。

光点明灭，她勾起嘴角，笑中三分讥讽，七分漫不经心，慢声道：“给你一篇大子刊一作，离开你师父。”

陆瑾：“……”

陆瑾：“言姑娘，你就别逗我了！”

风天养、言九、丰平，三个人带着一模一样的墨镜挡在他面前，两个是白毛，两个揪俩辫。她站在中间，像两个圆形交叠出的阴影，打了个手势，余下两个不由分说就把他陆大少爷架起来拖进这间屋里来了。

忄旱匪！活脱脱的忄旱匪！

“瑾儿！瑾儿！”忄旱匪头子言九摁了烟，隔着桌子扒住他衣袖不让他走，“不满意还可以加——三篇！极限了！算我求你，你就成全我和左门长吧！”

前几天她还一口一个陆爷，现在突然改口显然并不是因为二人之间的关系取得了什么阶段性的进展，她只是在学左若童而已。

师父叫他瑾儿，她以什么身份随着改口？

昨夜朦胧间似乎被这一类的梦惊扰过，陆瑾顾不上回忆了。姑娘倾着身子，本就低的衣领随之向下敞开，注意到后他飞速撇开脸不敢再看。

尽管光线不好，但是——

里面怎么好像什么都没有的啊！

陆瑾一张脸憋得通红，声音都有些抖：“你……你别这样，师父他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徒弟……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不可能的呀……”

“我不管，把你师父让给我让给我让给我，你们都有就我没有，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

最后是看不下去的风天养把两人扯开了。

风天养和陆瑾站在窗边。

风天养说，世上仰慕左门长的人还少吗？她那是喜欢左门长吗？她就是想看逆生三重。陆少爷，不行你就给她露一手，哪怕教她两下呢？

陆瑾欲言又止，有些话他实在不好说出口。比如说，想看逆生三重的其实是你风天养才对吧！

又比如说，她好像是真的想要自己师父……

她在椅子里窝了会儿，跟丰平招招手。经过一定训练，这点简单的动作代表了什么丰平已了然于心，配合地弯腰贴过去等着挨夸。

他刚刚点烟那两下子别提多流畅了，点出了火德宗的水平——他可特意使的金火！

然而从表情来看她有点难受：“宝贝儿诶，下次收着点，烫脸——”

丰平这才注意到她鼻头有些泛红，就是方才被他拿火燎出来的，好在没破皮。

汪氵王队闯大祸。

丰平按住两边扶手压过来仔细看了看，一连声叫道：“吔——不会给你烧疼了吧？完了完了，给我师父知道肯定又要揍我。你可千万别找他告状，他最近脾气不好——要不我给你舔舔？”

他有时练功燎疼了就这么自己随便一舔就没事了，亲测有效，绝不骗人。给姑娘舔倒真是第一次……应该也没什么难的，最多他细致一点多舔几下也就是了。

眸光清亮，能感觉到他是真心想帮忙。

兴许是因为年纪不大，人又毛躁，更多时候丰平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冒火小狗，到处撒欢，随时都能滚一身泥回来。但昂着头摇尾巴的模样又确实太过可爱，闯多大祸都不会有人能真心责打，最多捏捏它小爪子就算完。此刻挨这么近她才发现少年五官其实并不稚气，反而十分英挺，扎着俩小辫也掩不住的硬朗，紧张认真起来居然带着些他本人都没察觉的压迫感。

她的目光不觉上移。

……好想拽他小辫诶。

手刚抬起来鼻尖就被沾湿了。

比他凉好多。

……再舔一下！

刚有些意动，丰平随即被糊了一脸黑雾。

“哎！老风！你干嘛！”

“这话该我问你吧！一会儿不看你就给我整点事——陆少爷，麻烦你自己站会儿先！”

陆瑾：“……”

陆瑾临走前最后回头望了她一眼。

–

陆瑾其实不太喜欢唐妙兴这个人，故而门后堪堪露出这人墨色衣衫的衣角，他已下意识蹙着眉向后让了一步。

对方看见是他，波澜不惊的表情中掺着些许冷意，喜恶却不明显。

这人一贯如此。或者说，唐门门人一贯如此。

像言九那样的才是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