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鼓不息(1 / 2)
那身红衣赫然绽放于忘川谷的上空,鲜明刺目,犹如梦魇重现人间!
众人仰首,双目因惊异而猝然睁大,其间,容悦始终眉头紧蹙。
准确来说,那并非巫溪的真身,细眼一辨都能看得出,她的身影非真似幻,并不如方才那般真实。容悦看了看太极殿前的尸首,又再次望向死灰复燃的巫溪。忽然间,一个念头翻涌而上,使他心下骤然漏了一拍——
“她在献祭!”
这世间存有一种极端的法术,可使自身修为在短时间内冲破瓶颈,那便是燃烧元神。献祭者在垂死之际自愿舍弃肉身,精魂便可从躯壳中剥离,游荡于天地之间,继续完成未竟的心事。
然而凡事总伴着代价,逆风执炬即是引火烧身,献祭之法亦是昙花一现,献祭者的灵魂留存不了太久,会随着时间一点点消弥,犹如冬夜将残的蜡烛,火光尽,灵魂也随之裂为碎片散如尘土,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此法霸道,故而千百年来鲜有现世,容悦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毕竟下场是形神俱灭,若非是终天之痛岂会轻易动用?
若只是为了弥补生前缺憾,再不论旁事,便也无可厚非;可若是一个修为通天之人因邪念燃烧灵魂,抱着同归于尽的心为祸人间,又将带来怎样一场浩劫?
“我说过,若我死,也誓要天下人为我陪葬!”巫溪的身体肉眼可见地一点点消逝,自足尖为始,无数光点迎风四散,”今日既来了忘川谷,便不要想着走了,永生永世都留在这里吧!”
时间所剩无几,巫溪无暇废话,径直大开杀戒。较之先前,这次攻击更为强盛霸道,压倒式地袭来,几乎无力可抵挡。无数鲜红的火焰自天幕倾落而下,烫化了风雪,雨点般砸向人间。大地顷刻间被灼出一道道龟裂的黑色深纹,再遇赤火,便是碎石纷飞,焦炭横陈,可怖的疮痍随处而生。
邪火如夏日之雨,滂沱密集得几乎无可避免,众人凝聚内力,齐心擎起一道屏障,以抵挡这无止无休的攻击,形势再一次变得危急,热浪侵袭,死亡的气息径直扑面而来。
“燃烧精魂有时辰限制,只要能撑到献祭之人魂飞魄散便尚有一线生机!”
容悦不能用法术,只能以言语勉励,可终究不过是望梅止渴。纵观局势,他深知拼内力并非万全之策。矛之刺猛烈,盾之守薄弱,总有一刻会出现裂纹,塌下缺口来,然后迅速土崩瓦解,生死只在一瞬间。
事实一如他心中所想,自某处不为人察觉的角落里,裂缝如游蛇般迅速爬满擎天的屏障,很快便与龟裂的大地一般无二,没有人知道还能撑多久,更无人知晓何时会被魔气攻破,或许很快,或许结局只在下一瞬。
先前一战作为主将,江令桥已然损耗了太多灵力,这一战又来得仓促,几乎是以强弩之身在支撑。竭泽而渔伤及根本,她身心俱疲,再也无以为继。缝隙里不知何时灌入点点星火,灼破了手间的皮肉,鲜血涌出,江令桥疼得脱了力,四景应声坠地。
细碎的雪划过衣袂,溅起的碎石割出细狭的伤口,她无力地阖上双目,秋风落叶般瘫倒下去。殷红的火光狞笑而来,似是望见了破绽,钻破危如累卵的屏障直抵眉心。
就在火焰即将呼啸而至时,天地间风雪陡停,一只手忽然自身后稳稳地托住了她,与此同时,灵力耀目的光骤然亮起,自身后缓缓向前,将眼前不过毫厘之距的火焰径直逼退于结界之外。
这是容悦第四次冲破灵力的桎梏!
江令桥仰面倒在他怀中,脸上不见血色,她看着他,双目泛了红,虚弱喑哑的声音坠落于他耳畔——
“你不该这样的……”
“你累了,我替你撑下去。”
容悦一手圈住她,一手撑开屏障。旧的结界已然碎裂,新的结界正在升起——灵力自他掌心不断涌出,缓缓辟出一方净土,结界愈升愈高,渐而四方蔓延开来,化为一方更为强劲的屏障,将所有狰狞的火焰尽数阻隔于结界之外。
然而,结界尚未抵达之处,火焰仍在此消彼长地倾泻,白雪铺就的大地瘢痕累累,一眼望不到尽头。夏之秋长时间耗费灵力,也渐渐开始心余力绌。
对于巫溪,她发自本能地抗拒与排斥,自初见便是如此。不论是听闻她的声音,还是看见她的面目,甚至是她催发出的魔气都令她心神不宁,她很想杀了她,可献祭之身的巫溪强大到不可思议,非她所能抗衡。
如今生死在前,夏之秋的灵力已达极限,可是事实似乎远不该如此。蝶神之力强大,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已无灵力可用——她能察觉到,冥冥之中似乎有一道封印横亘在界限之上,千百年来岿然不动。
夏之秋一刻不停地倾注着体内的灵力,与巫溪的魔气相对抗,蝶神之魂似乎还沉睡着,她想要触及人迹罕至之处的那道禁制,她想冲破封印,她想获得真正的力量,她想要巫溪真正地死去!
近了……
更近了……
破了它——真正的蝶神便能登临人间!
然而这并非易事,无论夏之秋如何努力,毫厘只差总是远如天堑,她无法逾越,更不可能逾越。飞雪沾落于额前,化作细汗延脸庞缓缓落下,她的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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