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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毁销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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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仲出身于元亨书院,与贺文焉为同窗,皆师承沈太傅。这本画卯簿乃人情之私,或许其中有什么猫腻也未可知……”楚藏温和一笑,于前来讨公道的百姓而言如沐春风,可在容悦一众眼中,却极尽扭曲阴沉。

“容大人入朝未久,难免受人蒙骗,想来也不是刻意要包庇罪人。”他唤人呈来一本画卯簿,与容悦手中那本几乎一模一样,而后向官稚深深躬身一礼道,“陛下,微臣曾亲自去吏部要过考校,听闻有官吏道户部的贺文焉贺大人多次夜职时人不在位,吏部侍郎韩仲以同门之谊屡屡包庇,为了粉饰太平甚至还专门做出了一本假的籍册,臣也是暗中搜查多日,这才寻到这本真正的画卯簿。以上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吏部审查盘问!”

“你……”

楚藏丝毫不给容悦说话的缝隙:“由此假画卯一事,微臣顺藤摸瓜,竟查出韩仲韩大人数桩阴私——包庇同袍、欺压下官、以权谋私、任人唯亲。这些罪名并非空穴来风,吏部文书册目一笔一划记得清清楚楚,其中蛛丝马迹遮掩不住,陛下一看便知!”

他的态度诚恳无极,俨然一副鞠躬尽瘁的纯臣模样,天生便是善于伪装的狐狸。

官稚忍住心中翻滚的怨愤,面上还要做出赞赏的模样,伸手接过那本所谓的真画卯簿,翻开看了看,一笔一划绘出的不是字句,分明是一座密不透风的囚笼,铜铁封闭之下断绝生机,不见天日。

“楚大人……有心了……”他看着楚藏,那双玩世不恭的眼眸下,氤氲着烧红的杀意。

吏部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是朝廷的心脏,而这颗庞大的心脏里,几乎尽是楚藏的人,韩仲是其中唯一一滴陌生的血液。

突如其来的画卯簿宛如最后一根稻草,再一次沉没了平静的场面。

眼见舆论渐盛,喊打喊杀的声浪愈来愈强,几乎要盖过所有细碎的声音。沈瑭满面纵泪而无力挽救,漫天绝望之下,唯有撩袍长跪于众人面前。

“老夫视文焉为学生,更视他为亲子,他的秉性我清楚,素来以仁孝为先,断不会行此丧尽天良之事……”他啜泣着,浊泪滴落在刑台之上,“贺府统共育有二十一只弃犬,一十九只野狸,其中十五只狸犬是在元亨书院求学时所遇的无主之兽,多半身患有疾,那时若非文焉悉心照料,怕是早已成了一抔黄土。元亨书院闭门后,也是他收养了那些无家可归的幼兽,入仕为官后更是一直未变初心,慈悲为怀,才让无数生灵得以有一处庇身之所。这样一个人,怎么会狠得下心来杀人……”

在滔天的声浪中,那些哽咽的话语湮没其中,犹如一滴静水坠入广袤的深海,悄无声息。今日并不是什么好天色,太阳不知何时隐入浓云之后,天间黑云翻墨,像是张开了一张擎天的深口,犬牙纵横,只待希望全数寂灭的那一刻,将万物生灵尽数吞没。

仇恨遮蔽住了人们的耳目,世界只余下猩红狭窄的一隅,以容存空虚的执念。刑场上驻兵单薄,刑台之下除了受害的亲人,声讨公道的、隔岸观火的、推波助澜的不在少数,汇聚成一团灼烫的大火,迎风愈烧愈旺,就快要冲破兵戈的桎梏,直奔涌上刑台。

然而,就在刑台防守摇摇欲坠的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强有力的女子声音涌入风浪,珠玉坠盘滚滚落,每一个字都明晰地叩入众人耳中——

“我有证据——”

金声玉振,撼人心弦,宛若天神临降,于万千生杀之中辟出一条可见天光的狭缝。

风浪骤然熄灭半晌,众人怔了怔,而后纷纷侧目,只见一个面容清冷的女子缓缓走上前来,眸色坚毅,一步一步站上了刑台。

乌云有意无意散退了些,金色的阳光于三千丈穹顶倾泻直下——

“我是证人,”江令桥微仰着下巴,目光阴鸷地盯着楚藏,“我亲眼见过凶手的真面目!”

楚藏的眸光不经意动了动,看过来时,面容中明显多了丝冷峻的意味。

“昨日夜里,百陌街有幼子被害,而那时,我正巧在附近,还曾与凶手缠斗过。”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人群中的那位妇人,坚忍中隐有愧疚。

闻言,众人似是有些不信地问着昨夜丧子的那位妇人:“她所言可真?”

那血色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一见到江令桥,又潮水般涌入脑海中,妇人不禁忆起年幼的孩儿,阖目痛苦地点了点头。

见她肯定了自己的话,江令桥微松一口气,继续说道:“那男子蒙着面,缠斗之时我挑下了那层黑巾,清清楚楚看见了那人的脸。”

“是谁?”

“他——”

江令桥抬起手径直指向楚藏,语气森然,“那人是楚藏的贴身仆从,可若非主人授意,一个侍卫怎么会如此大开杀戒?”

楚藏?这句话宛如一个平地惊雷,炸得众人满面惊愕——那位素来宅心仁厚的国师?怎么可能!天下谁人不知国师的功绩,若不是他不畏强权,抵力维系,如今的宁朝怕是早就国之不国了。

百姓久久才缓过神来,难以置信道:“国师素来美名远播,杀人对他有什么好处?这位姑娘,你可不要以为只有你看到了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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