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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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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来报时,张太医正在替楚藏换颈侧的伤药。

“大人,外头来了两个女子,说是来找您的。”

楚藏的手一顿,目光缓缓移向府门的方向。

今夜的风,好像有海棠花香。

夏之秋进厅堂时,所有人都被屏退了下去,莹莹的烛光下,只有楚藏颀长的身影。

“夏姑娘。”他还是恭恭敬敬地向她行了一礼,一如过往的每一次相见。

夏之秋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积攒勇气。她挥挥手示意灯青也退下,此刻,宽阔的厅堂之中,只余下一高一低两个身影。

空气里静默了很久,最后是楚藏先开的口:“夏姑娘深夜造访,是为了令尊之事吧?”

夏之秋开门见山:“我知道陛下将处置家父的事由交于国师了。”

“你想说什么?”

“民女只求国师高抬贵手,放家父一条生路。”

“他差点杀了我。”

“那是意外,阿爹绝不是故意为之。”

“可错在他,不管个中如何,错了便是错了,犯错之人难道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刑狱大牢吗?”

“不可以吗?”

“可以。”

“我答应。”

“答应什么?”

“我嫁给你,你安然无恙地把我爹放出来。”

楚藏心中一颤,下意识忘记了言语。穿堂风从外面涌进来,那身披狐氅的身影无比真实地立在面前,一双仰视着他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倔强。

不该向前的……可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向她走近了几步,她的呼吸近在咫尺,是温热的。楚藏微微抬起了手,想将手落在她的肩上,但犹豫了须臾,最终还是没有触碰。

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面前,已经足够了,他不奢求其他。

“这代价很大……夏姑娘,你会后悔吗?”

夏之秋的眼睫微微动了动——会后悔吗?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辈子活得很失败,忙活了小半生,回头看,却没有一样自己的东西。既然此生不能与所爱之人为伴,往后的日子里,同谁过不都是过?

“你如愿,我也如愿,怎么会后悔?”她仰起头。

窗子被风吹开,有月光落进来。庭院里栽了花木,数海棠最温柔。散落的海棠花瓣,随风扑簌簌地飘入了门户,粉嫩嫩地落了满地。

寅时初,楚藏还没有入睡。

不日,红绸高挂,夏之秋将嫁入国师府,成为自己一生一世的妻子。楚藏面上虽无显露,内里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月色入户,他在床榻上辗转难眠,脑子里走马灯似的满是每一次见她时的场景。

幼年时的那道光,他追上了……

哪怕十年白驹过隙,哪怕将来垂危之际,他也永远都会记得,那样破败的巷口,那样卑微的少年,那样不堪的相遇,以及那样一张映入眼帘,海棠花般的面庞。

回忆如潮水,泛起时常常裹挟泥沙——巫溪将夏峥的幽冥异路帖交给他的场景也浮了上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就着月色开始瞑目入睡——他当然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夏之秋,就像永远也不会告诉她,提亲那日,若不是自己刻意前移了几寸,那把刀,是落不到自己身上的……

得了国师授意的夏之秋,今日可以去狱中探望夏峥一次。

“爹……”夏之秋带了饭菜,看见他的那一刻,声音不由地哽咽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进内狱,牢狱的条件之差更是此前从未想过的。狱里常年不见天日,四处潮湿阴暗,泛着一股难闻的霉气。走在过道时,时常蹿出一两只突如其来的硕鼠,身上的毛黑得油光发亮,足有半条胳膊那样大,吓得她一把攥紧身边的灯青,就更不提一些大大小小的虫子了。犯人并没有什么可以安心歇息的地方,枕着几把茅草在砖砌的床上入睡,一旁的恭桶若没有清理,各种气味便搅在一起,让人心中气短,窒息感扑面而来。

夏峥正卧在石床上歇息,听闻声音近在耳畔,九分像女儿,抬起头来一看,真的是她。

“你怎么来了……”他嗔怪着,却还是忍不住走上前来。

父亲肉眼可见地消瘦了,夏之秋没忍住,红了眼眶红了鼻子,抬手揩了揩脸上的泪,同身旁的狱卒道:“狱卒大哥,劳烦将门打开,我想同我爹说几句话,可以吗?

灯青很默契地塞给狱卒一个钱袋:“劳驾劳驾!”

钱袋子分量不轻,那人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后也很干脆地替她们开了门,识相地退去了一旁。

夏之秋准备了很多阿爹爱吃的菜,可一想到他还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再待上十数天,心里便沉甸甸的,开怀不起来。

楚藏答应让夏峥完好无损地出内狱,却须得等一切都尘埃落定才肯保他出来。夏府的花轿顺顺利利入了国师府大门之时,才是他堂堂正正无罪之日。

这也无可厚非,夏之秋不敢轻易反驳。为了能让父亲早日回府,这场婚事办得很仓促。在一众黄道吉日里,她几乎是想也没想就选了最近的那一个。

算算日子,只有三日光景了。

“内狱看管得严,除非有恩许授意才进得来。秋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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