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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薰一莸(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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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如黑夜的五更天,帷幔之间伸出一只女子的手来。孟卷舒发丝凌乱,裹了件单薄的衣裙便下了床,缓缓行至屏风之后。

薛云照没有合眼,借着微薄的月光看着她一步步走来,只觉得那身影如形销骨立的鬼魅,没有灵魂,沦为一副空荡荡的躯壳。

他的眼底湿红,抚摸着女子脸庞的手微微颤抖着。

女子面如纸白,看向他的目光生涩而凝滞,只是眼泪一颗一颗地落,灼痛了薛云照手背的皮肉。他无声地将她拥入怀中,恨不能用浑身鲜血来捂热她的灵魂。

月光涂抹着两个蝼蚁的躯壳,屏风之下的立锥之地,惨淡如无间地狱。

在送薛云照出殿的路上,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头顶的月光总是这般幽幽地亮着,照着不敢见天日的鬼魂。

孟卷舒的脚步忽地停住,她蓦然甩开他的手,许久才道:“薛云照,从今天起,不要再踏足此处了。”

薛云照微怔了怔,他长身立着,恍若方才听到的是个梦:“你说……什么?”

“到此为止吧……”孟卷舒抬眸望着头顶那片将明未明的天,“你我之间本就不过是场荒唐的游戏,如今大梦一场,天亮了,有些事也该结束了……”

薛云照的目光沉了沉,好似长夜星辰一颗颗地坠落,他有些手足无措地问她:“可是昨晚……昨晚我们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不过几个时辰就截然不同了?”

他的声音直坠入深渊,他想伸手抱抱她:“阿舒,是我对不住你,你若是生我的气了,打我骂我都可以,只是……只是别轻易说这样的话……好吗……”

“薛云照!”孟卷舒挣脱他的怀抱,“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我是贵妃,不是你的什么阿舒!而你是陛下的臣子,我们本就是见不得光的,只有日落月升的时候才能苟且相见,试问世间什么样的人可以永远忍受这样的日子?”

她背过身去,让人看不清她的脸,只闻得声音冰冷而寂寥:“从今以后,我们就当从未见过。你安安心心做你的薛大人,我老老实实守着我的琴嫣殿,往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女子说完,抬步欲走,手臂却被身后人一把拽住。他的眼睫泛着温热的潮气,垂首询问时的声音很轻,轻得落不到地上,如幽魂般四散在空中。

“你爱过我吗?”

空气里静默了许久,孟卷舒并没有转过身来看他。

女子似乎轻轻笑了一声:“薛大人果然还是孩子心性……爱是什么?如何叫爱?你怎知你就一定是爱我,而不是一叶障目?”她声音一沉,声音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一般,“薛大人,请你好好记得,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否则……总有一天会死得很难看的……”

她的肩膀微微颤抖,顿了顿后,继续云淡风轻地说道:“事已至此,我也不怕告诉你——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是骗你的,我们初见之日,你误入琴嫣殿便是我一手指使,我就是存了心诱你入套的!是我害你弃文从武,日日命悬刀尖的……”

话未尽,一双温暖的臂弯便从身后拥她入怀,薛云照双目湿红,呼吸声即在耳畔。

“我是心甘情愿被你骗的……”

从一开始,他便知道这是大逆不道的事。他没有同她说千秋节那次才是真正的初见,没有说在她所谓的“初见”之前,就已经存了不该有的念头。追本溯源,他自己才是这场大梦的始作俑者。

他久久地环着她,这一次,孟卷舒没有挣开,须臾之后才又开了口,只是,这一回的语气更为冰冷,一如冬寒的凛冰。

“薛云照……你知道吗?世人都说后宫森严,亲疏有别。可但凡仔细想想,也该知道事实不尽如此的。外头关于我的言语没多少是好话,我心里知晓,你也通透。所谓无风不起浪,我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我的寝宫里,那张床榻上,可不止歇过你和陛下两个人……”

她转过身来,漆黑的目光如刀似的看着他:“我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入这深宫高墙的,可它却实实在在地困了我一辈子,还想让我给你们生儿育女,简直是做梦!我的心是属于外面的,世间没有什么会成为我的羁绊,我早就喝了红花汤,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孩子。哈哈哈哈哈——薛云照,我什么人没有伺候过?”她紧攥着他的手,“老的,少的,胖的,瘦的,你还不知道吧?我就是个千人骑万人骂的暗门子,你还想要我吗?啊?你来啊!尽管来啊,我来者不拒!”

视线里,一双熟悉双手如阳光般覆过来,紧紧抱住了女子颤抖的身体,薛云照声音哽咽,不住地在她耳畔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来得太晚了……”

那一刻,月亮懵懵然落入孟卷舒的眼帘,眼前闪过一阵明晃晃的光,炽热如朝日,她知道自己的灵魂在不该活的时候活了。

一股不该有的暖意温热了她的血,她将头无力地倚在他的肩膀上,没有再言语。

眼角是添了什么伤口吗……为什么眼泪总是止不住呢……

比血还懦弱。

她尽力了……真的尽力了……秋天的早晨,将明未明,冷暖搀半。

很快,事端又起,不出人之所料。

南疆一战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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