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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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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意康想问命数却求助无门,以至于找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郎,是因为偌大一个上京城中,凡是有点能耐的人都不敢给他推命。

原因在于齐意康的父亲——当朝炙手可热的吏部尚书、检校太子太师齐润。

齐意康是齐润正妻所出,齐娘子怕缠绵病榻的幼子心性不稳,遭有心人恶意中伤,早就向外敬告过,先生僧人不可在齐意康面前胡言乱语,否则一律拔舌砍手处置。

这一番曾经闹得满城风雨的狠话,其背后肯定离不开齐润本人的默许。

钟引光在司天台时醉心天象,从不过问世事纷扰,但连她都或多或少听同门说起过这件事。

理通了来龙去脉,钟引光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钟琢玉啊钟琢玉,你还真是坑自家小妹不手软。

像此等出身富贵却疾病缠身的人,推算起来少不得要耗费些精力,而且结果还不一定会尽如人意。不过看齐意康的样子也不像胡搅蛮缠的主儿,这便也暂且不论了。

怕只怕隔墙有耳,万一哪天传了出去,齐意康再出点什么纰漏,齐娘子拿她撒气怎么办?那可是拔舌砍手!

不过是拿捏一个无足轻重的商贾之妹,更何况还有敬告在前,齐娘子只需皱皱眉头就有无数人上赶着替她出气。

正在此时,一行人已走到了寺中专门给齐意康收拾出来的一座偏院里,二月底的北地才将将回暖,然而院中已是遍植蕉竹,入眼苍翠欲滴,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

齐意康在门前停住脚步,一脸和煦地请二人进去房中小坐,钟引光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

门被推开,内里陈设却与寻常世家子弟的奢靡作风相去甚远。桌案上只有笔墨纸砚和一本薄薄的书,连个多余的笔架都没有。

正中央的三个银杏叶片描金盖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想必是专门为了待客才放置的。

此外,房中散发的也不是墨香味道,而是浓重到了难以忽略的药材气息。房门尚未关上,清风正徐徐入户,春光一片晴好,可钟引光还是觉得眼前的景象也沾染了些许沉重。

钟琢玉坐下,拾起地上放着的一个竹筐,随手抽取出一卷洒金宣纸,只粗略一看便由衷地赞叹:“意康的字又精进了,等下个铺子开张,愚兄可得厚着脸皮向你讨一副墨宝。”

齐意康含笑答应,和人说起写这一卷时的心得。

钟引光原本在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才能委婉拒绝,此刻也被他们谈话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她探头看了看那一卷铺陈开的纸,即便是她不懂鉴赏,也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洋洋洒洒的一篇行楷绝非凡品,落笔一气呵成,神采飞动而无荒率之笔。

很难想象八尺男儿,抱病囿于一室之内不得出,是怀着什么样的心境提笔写成的。

钟引光思绪翻飞,犹疑着转过头,撞进齐意康澄澈的眼睛里,他正直勾勾地望着她。

钟引光略感尴尬,刚想说点什么,没等开口,齐意康骨节分明的手已向她鬓间探了过来。

事发突然,也猜不到他要干什么,钟引光耳朵霎时红透了,一时间也没来及缩回身子。

齐意康没有留意到这一点,甚至都没有碰到梳得整齐的头发,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捏下人耳鬓旁那一朵嫩黄的花蕊。

齐意康没感到不妥之处,他心满意足地把花放在手心里翻来覆去地把玩着:“我头一次见到这嫩黄色的花朵,真是明媚动人。”

从始至终,他的眼神只停留在花上。

钟引光别过头,艰难地挤出两个字:“迎春。”

钟琢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家小妹的表情,半天才出声圆场:“引光,事不宜迟,还是尽早开始吧。”

虽然钟引光竭力克制着脸上的表情,眉头却还是不自觉地沉了下去:“我...”

才说了一个字,一道收敛了笑意的声音便盖过了她的:“引光是在上京城的司天台学的此道吗?”

“正是。”

齐意康也没藏着掖着,直截了当地接道:“那想必是听说过家慈对外的那一番说辞了,现下犹豫,大抵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钟引光抿着唇,没有反驳的意思。她微微侧开眼,看到钟琢玉面色如常地吮了一口茶。

齐意康了然地笑笑:“意康之所以想探知天命,是为了趋吉避凶,无论天命如何,都不愿枉度此生。”

他娓娓道来,如同在许愿一般虔诚:“引光所言,意康绝不外泄。”

钟引光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齐意康平日里礼佛的模样。她无法想象这样坚韧的眼眸黯淡下去的样子,酝酿好的托词消失殆尽。

钟琢玉把会客厅留给他们,自己站到了门外替他们望风。门关上的刹那,春风骤起,将刚发了新芽的枯枝吹的簌簌作响。

齐意康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桌案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转瞬,短短的几字流畅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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