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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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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珩侧过身,按理说,他对商鹤吟没什么感情,这婚事本就是圣上御赐,商鹤吟爱他眼下的泪痣,他需要商鹤吟的官衔为自己铺路,他们两个对彼此应都只有利用。

这些天,孟珩虽忙碌,却也日日回了孟府,经过听竹堂去往书房的时候,他总要用余光看一眼,商鹤吟有没有回来。

可惜她没有。

孟珩不觉得自己应该失落,商鹤吟整日宿在国师府不合礼法,是在给孟家蒙羞,可孟珩今日见到她时,却又猛然打消了责怪她的意愿。

那样一个单薄的女子在明安城无父无母无靠山,只有一座国师府撑着她,在婆家受了委屈也只能默默将这份苦楚咽下去,实属不易,身为丈夫,他也该体谅商鹤吟一番。

想到这,孟珩内心的空洞似乎被填满不少,他抬手捋了下商鹤吟的头发,自觉没什么睡意,便悄然起身,披上外衣,去国师府的书房随便找些典籍翻看。

一夜好眠,第二日商鹤吟仍是睡到日上三竿才终于清醒,这些天不用上朝不在孟府也不用跟秦氏请安,商鹤吟几乎每天都睡够了才起床。

只是今日,她依稀看见蓝鹊琉璃屏风后隐约站着个身长玉立的男子,在床上愣了许久,她才回过神,昨日孟珩来了国师府。

洗漱过后,孟珩才问:“母亲方才派人来说,让我把四弟也接回去,四弟也在你这?”

“前些日子四弟病重,我看他可怜,便让他在国师府住下了。”商鹤吟推开卧房的轩窗,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只是天仍旧雾蒙蒙的,看不见什么光。

“夫君若没有别的事便可回去了,祭祀之前,我都会待在国师府斋戒沐浴,至于婆婆那边,夫君还是去劝劝比较好,她若是不跪佛,从今往后也可以不认我这个儿媳。”

商鹤吟昨日也不过是跟这个便宜夫君寒暄一番,要回孟家,至少也要等冬至祭祀过后。

孟珩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道:“我以前为何没有发现,你竟是如此恶毒之人。”

商鹤吟愣了一下,随后又差人把准备好的青玉长签给了他。

上面只刻了两个字——“中吉”。

孟珩不知道这长签的意思,商鹤吟也不同他解释,转身回了国师府。

吏部尚书的长签卜的是个下下凶,这是暗示安插在尚书身边的探子可以下手了,淮王的挂签则是上上吉,意思是让探子助淮王或太子一臂之力。

而孟珩的这个中吉则有静观其变的意味,并且也在提醒探子,注意不要被三皇子的人发现。

这些安插在各类官员身边的暗探都是师父培养出来的,能力方面几乎挑不出错,只不过上辈子的商鹤吟为了帮孟珩铺路,几乎把所有的探子都丢进了刀山火海,到最后一个也不剩。

送走孟珩这尊大佛,商鹤吟也有些累了,她让熙禾以及其他侍女一起退下,一个人去了后院的观水堂。

大雪过后,观水堂后的桃花林又萧瑟不少,树下的墓碑只篆刻了师父的名字,其他是非功过一个字都没写,想来师父向来淡泊,对这种浮于表面的功名利禄也不甚在乎。

商鹤吟最终在墓碑前站定,那双向来承载算计的桃花眼此时毫无波澜。

“若你知晓我是如此恶毒之人,那年你远行塞北,还会收我为徒,带我回明安城吗?”

“吏部尚书要替三皇子养人,我便把吏部尚书连根拔起,我和三皇子的确无冤无仇,不过谁叫他要允诺孟珩高官厚禄?”

“我见不得我的仇人过得比我好,特别是孟珩这个罪该万死的东西,居然敢模仿您来骗我。不过,我已经知晓如何对付三皇子了。”

“说起来,还得感谢我那个愚蠢的二姐,若不是她,我可能也查不到三皇子竟然在醉烟楼那种地方有喜欢的女子。”

“我等了足足半月,才把那女子的喜好还有三皇子的喜好打听出来,如今也该是时候走下一步棋了。正好还能把那位自恃清高的孟太傅也拉入局。”

“您向来手段干净,不与别人玩阴的,但我喜欢,我不仅喜欢,还要把这些人一个一个玩死,您在天之灵看得到我所作的一切吗?”

“不过看得到,看不到都无所谓,毕竟您已经死了。”

商鹤吟顿了一下,像是在说给已逝之人倾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我做不到像您那般大度,这辈子我总要为自己而活。”

话音刚落,一阵清风拂过,连带着天空的阴云也散开些许,透出一丝明亮的天光。商鹤吟愣了一下,那风绕过她的双耳将几缕碎发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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