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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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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袭黑衣,单膝跪地,一手握住剑柄支撑在地面。周身洒落着些许血迹,同地上积雪染在一起像极了冬日里绽放的寒梅。

高楼之上,李序怀低垂着眉眼,让人看不清情绪。伫立良久,望向独自一人闯入诏狱的纪修远终于缓缓开口:“你不该来。朕令你驻守北境,如今外敌未除,非诏入京乃是死罪。”

一双冷极的眼睛望向高台之上,竟比这寒冬还令人身出几分寒意,纪修远道:“臣此次回京,是为寻一人。”李序怀的语气依旧淡漠:“她是朕的人。无论生死,都由不得你。”纪修远左手握着腰间玉佩,用拇指摩挲着玉佩上的花瓣纹路,暗自下定了决心。

初冬便已经格外冷了,以往在家中必然已经烧起了地龙,母亲会为她制厚厚的新衣,兄长会寻来新奇的物件。席岁然透过诏狱逼仄的窗,看到冬日里一线没有温度的阳光,如今走到这一步,身边已经再没有一个人了。席岁然撑起身子,努力想朝窗外望去,却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景元17年的冬天和她一样冷。

想来是一步错、步步错。

诏狱外,“陛下想要的,我已经带来了。”纪修远从怀中拿出虎符。一旁的小太监连忙接了过去,李序怀望向纪修远,脸上却没有一丝兵权在握的喜悦,反而露出一抹自嘲的神色:“将军当真是情深义重。”纪修远不愿再做口舌之争,只身一人踏入诏狱,自他交出虎符便已经是存了死志。

隔着漫天大雪,纪修远转身向诏狱走去,李序怀看不清他,似乎也从未看清过他。

瑞雪兆丰年,淮安街上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街道两旁早已挂上了大红灯笼,小贩卖力叫唤着招揽自家的生意。

街道角落里,三两脚夫正聚在一起喝酒。那满脸横肉络腮胡的人说道:“你说这年还过得了吗?京城里头死了一位,边疆那也死了一位。”一人疑惑道:“塞北苦寒之地,死个人有什么奇怪的。”只见那络腮胡连忙接上:“你可知死的那是谁?纪老将军的独生子!如今天下安稳全靠纪将军驻守边疆,从无败绩。”另一人问道:“既然从无败绩?那纪将军是——”。“也罢!此事切莫提起,圣上震怒,纪家连尸首都没能抬回京城。”络腮胡饮下最后一口酒,便醉倒在石桌上,任谁喊也不醒来,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

席岁然走在长街上,仿若一缕游魂。她隐隐约约记得回家的路,走到巷口时看见几家小贩聚在一起招揽生意,巷口的风极大,冬日里人们本就不想出门更别提会有人去关注风口里的几个小商贩了。历朝历代商贾人家最为低贱,没有战乱的时期尚且勉强果腹,更不用说风雨流年,人丁飘零。

沿着长街,过了前边的青石拱桥便能远远望见前头的昌平候府牌匾。出嫁前,席岁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淮安城了怕是连侯府都没有走明白过。

席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此处,只是凭着直觉想要回家看看。整个侯府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人气,席岁然穿过未曾紧闭的大门来到前殿,院里静得可怕,桌上母亲最喜欢的那盆君子兰也因为没有人打理而逐渐萎去。

她恍惚听见颐园传来响动,快步往颐园走去,却不见巧云巧月两个丫头的身影。院里的梅花比她出嫁前开得要好,这棵梅花是她出生那一日栽下的,承一个岁月如故、生机盎然的好念头,可她生来就是薄命的连带着那棵梅花也长得不好。席岁然心中感叹到,果然,离了我你比以前长得好多了。

只见假山旁一人提着水往梅树走去,席岁然没有想到这侯府里居然会有人,更没想到这个人在打理一棵普普通通的梅树。席岁然见他熟练的除去宿土、修剪花枝,于是便走上前去。可那人似乎没有丝毫察觉,仍然自顾自的囔囔着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了,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往书房走去。席岁然连忙跟上,只见他来到书房,打开一个木箱子,最上面放着一个白玉镂空的梅花坠子,下面是一叠没有拆封的信件。

席岁然知道他是谁了,镇国公府纪大将军独子——纪修远。

刹那间,记忆洪水般向她涌来。她是嫁了人的,嫁给当朝太子李序怀,后来宫闱事变李序怀当上皇帝,父亲的同僚却参奏父亲与逆贼同为一党,整个侯府死的死,流放的流放。纪家本是先帝登基的功臣,却不知犯了什么事被贬至此,小纪将军如今应当驻守夷柔边境,现在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还偏偏是在她所住的颐园,为她照料梅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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