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之举（九）（2 / 2）

终极目标，也是为了修成人身，重回人间。

她要回的人间，是遍地鸟语花香，炊烟袅袅，让她心心念念三百年的地方，而不是被云容和泽兑摧毁得一塌涂地的焦土。

如今灵犀阵已显，她来幽都城时就已经感受到人间的土地隐隐透着一股怨气，若是长此以往，只怕会吞噬更多的生机。

他们也不再多耽搁，江槿同陆微时和付子卿告别后，再次回到了人间。

陆微时注视着两人的身影，拍了拍一旁的付子卿：“你也撑到了现在，去吧。”

付子卿担忧地望向二人：“可恩人她...”

九栖山可不比三清虚境容易，钟离的第一位主人，上古战神留下的封印之地，古往今来，挫败过多少神君。

就算江槿有青羽神弓灵体的承认，可也不一定能得到上古战神的认可。

“你我在这里忧心也无用。”陆微时摩挲着手中的腰牌，似是终于下了决心，果断道，“我去趟天界，在此之前，不要声张。”

天界近日因为灵犀阵一事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搭理幽都城的事，陆微时这个时候上去，莫不是...

付子卿惊讶地看他：“陆大人，您当真要说出来？”

陆微时看着幽都城上方因为江槿重新撕开的一片白日，这么多年来，这里只走出过五位飞升的鬼修。

他们后来无一不是天界的一方大神，坐镇天界，保天界安宁。

论资历，江槿不是最久，论实力，江槿也不是最强，可她还是硬生生承受住了天雷，通过了三清虚境。

他听说了江槿将如月楼的东西换了个遍，也听闻地下赌坊一夜损失千万功德的事，不知何时起，江槿竟然下了这样一盘大棋。

她有足够的魄力和勇气，敢将自己的功德赌进去，并且还稳稳当当地经营起来。

他已经很老了，老得不知道少年意气为何，老得不知道热血坚持为何。

但现在，他好像也有些明白了。

天色雾蒙蒙一片，灰云积压在空中，像是拢上一层雾障。

上一次来人间时，这里还是钟灵毓秀，眼下就已经变成妖兽横行，妖族肆虐的局面。

钟离拉过她的手，认真而严肃地问她：“你当真想好要去九栖山？”

他可以履行自己的诺言，在身死魂消之前，都陪在她身边。

但九栖山不同，里面有上古的阵法，就算封印的是他的真身，他也没办法帮上太多。

“当然。”江槿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像是星河流转，在她眼中，灰蒙蒙的雾气也没能折损她的心性。

两人无声地注视着对方，皆不肯退让。

最后还是钟离先败下阵来，他无奈地伸手圈住身前的人：“你真是...”

“哪里都好。”

他喟叹道，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

江槿好得让他挑不出错来，她比他想得还要强大，也比他预计的还要坚定。

陆微时做的最正确的事，就是让他遇见了江槿。

她从不追问他的秘密，也总是尊重他的意愿，把他当作平等的身份对待。

这些对于从前的他来说，几乎是天方夜谭。

云容好胜，为了历练他的灵体，曾把他丢进各种险境，九死一生。身为神器的主人，只要她一声令下，就算他不愿，也不得不服从灵契而听命于她。

更不用提上古时期，那时不仅有神与妖的争斗，还有神与神的争斗。众神带着原始的野性，相互争斗厮杀，只为角逐最强。

每一次，他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可江槿从没有放弃过他一次。

他是众矢之的，几乎可以称得上声名狼藉。妖族恨他入骨，天界忌惮他颇深，连自己的主人都不信任他。

江槿抱住他的身子，开玩笑道：“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是你要去闯阵法呢。”

“放心，除了为你，我也为我自己。”

她其实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好，她的一切行动都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而已。

当初是不想因为钟离丢了自己的饭碗，才和他被迫捆绑上路。现在也是如此，她是为了自己的未来，只是那个未来里，恰好有钟离的位置。

钟离抱着她，没有回答，只是加深了这个拥抱。

她甚至连狠话都说得这么温柔，心软得像是棉花，谁都不会被她的话伤到。

“你说的，总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