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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伯(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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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他眼睛忽然亮了一下,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也有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年纪大了嘛。”

老伯的头发比鸡窝还鸡窝,小鸡崽放进去就找不着了。

他脸上纵横交错,不是皱纹,而是各种伤疤。

伤疤厚重骇人,早已看不见他本来的样貌。

江浸月轻轻笑了笑,“老伯,我回来晚了,还有饭吗?”

老伯扔给她一只木碗,木碗悠悠转了三圈,掉出来几粒剩米。

他很少说话,或许是害怕嗓音吓到他的租客,所以每每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意图。

江浸月弯腰捡起木碗,“我再给您添些。”

江浸月端着老伯的碗进了厨房,和朱从炊烟里钻出来,握着她的手叫姐姐。

江浸月回握住她。

和朱接过碗单手盛饭,另一只手在江浸月手里写写画画,说想她了。

江浸月写我也是,问她有没有吃饱。

和朱亮着眼睛点头。

江浸月拍了拍和朱的脑袋,苦涩地笑了,“下次不要给我留这么多了,你还在长身体。”

和朱闻言垂了垂眼,松开江浸月的手。

江浸月刚进厨房,相思就跑到老伯身边。

老伯伸出手挑了挑他的下巴。

他的手皲裂肮脏,只剩下两根没有指甲的手指,虎口处有一处很明显的胎记。

相思惬意地眯着眼睛,老伯蒙尘的眼睛破开烟霾,露出一丝笑。

算着时间,江浸月快出来时,老伯推开了相思,把手缩回长袖,转头背对着房门。

一只飞虫静静落在他脑后,打算安个家。

————

半年前。

京州长街。

长街依旧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络绎不绝车水马龙。

来来往往的人依旧很多,驻足停留的没有几个。

街上的店面关了差不多五六成,剩下两三成苟延残喘不成气候门可罗雀,一看就命不久矣,即将关门大吉。

茶水摊早就没了踪迹,从前随处可见的糖画泥人也早就无影无踪。

过路人行色匆匆,面容愁苦。

刘大娘挎着篮子,犹豫着走进这附近仅剩的一间生机勃勃的店面。

店里的十分拥挤,人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个不停。

“老板,您这粮价真的合理吗?”一个气如洪钟的声音问。

“天地良心,我这米价可是全京城最低了,不信你去找一家比我更低的?能找到我就送你!”老板现在椅子上,指着人群大声喊道。

“这还叫低?短短两个月,你直接翻一番了都……”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人群迅速附和。

“就是啊老板,你做生意要讲良心的嘛!”

“都在你这儿买多少了,你价钱一次比一次要的高,这米面谁吃得起啊!”

“这几次的品质还差!便宜没好货就算了,你这烂货也不便宜啊!”

“……”

粮店老板起初还能应对几句,可惜人多势众,他一张嘴吵不过几十张。

他想叫小二把这些闹事的人通通轰出去,可惜为了少些成本,他在半个多月前就把小二们通通遣散了,还克扣了两个月工钱没结。

老板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们都给我滚!没钱买东西就别耽误我做生意!你们不买照样有人买,我缺你们手里的几个子儿?我呸!活该你们的儿子都饿死!”

“你个掉钱眼儿里的王八蛋!我撕烂你的嘴!”

一石激起千层浪。

老板一句话让店里挤着的人愤怒不已,嘴上的纷争转移到了手脚上。

刘大娘庆幸自己没挤进去,诶呦诶呦地出了门,慌里慌张地远离是非之地。

快走到家门口,正巧碰到了熟人,刘大娘热情打招呼,“诶,张婶,买到米了吗?在哪儿买的啊?什么价?”

被叫住的张婶身形顿了顿,下一刻跟没看见没听见一样,眼神都没分给刘大娘一个,死死抱着小挎篓,步履匆匆,消失在拐角处。

“我呸,这死老婆娘。”刘大娘啐了一口,“肯定是买到了,撑不死你。”

刘大娘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底的米缸和羞涩的钱囊,对张婶的怨恨更深,话不带重复的问候她全家。

正说到情难自已难以自拔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娘,请问您家有屋子可以出租吗?”

刘大娘的泼天怒火被打断,不上不下的一下子被全憋回心里,开始震耳欲聋地咳嗽。

背上有一只手帮忙顺着气,刘大娘一边咳一边艰涩地表示自己没事。

好一曲九转回肠的咳完,一只手适时递上来一条帕子。

刘大娘接过,诶呦诶呦地擦眼泪,顺道把脸抹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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