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1 / 2）

阿念与蓐收送了众人，留下收尾。

“呼，王姬，下次你可得早点和我说，师父要真恼了，我可就惨了！”蓐收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也是前两日才知道自己送的种子竟有这般用途，还以为阿念就是一时好玩呢！

阿念也没想到俊帝有这么大反应，配合的让蓐收指东指西，哄得蓐收喜笑颜开才作罢！这么多年，阿念早就摸透蓐收的嘴硬心软了。

月色正好，月光照在涂了朱漆的廊柱上，反射出些许微光。俊帝携了小夭在漪清园中散步，路过题着对联的亭子，小夭突然跑进去，蹲在柱子旁查看，在柱子里侧，刻着两只画得歪歪扭扭的丝鹭，小夭激动地指着，“爹爹，你看，我的画还在！”

“还有这个，这个也在！”柱子上有三道划痕，这是当年小夭贴着柱子站好，爹爹比着她的身高，用手指划下。小夭还扬言，她会长啊长，一直长得比爹高，比爹举着手还高，直到爹再也够不着，划不了。

亭子已经翻修了几次，这些却被精心保留下来。

俊帝也蹲到柱子旁，微笑地看着柱子上的图画，“这可是你的得意之作，你不是特意嚷着要爹永远保留吗？还说等学会女红，要给爹绣个丝鹭的帕子。”

小夭猛地伸手抱住了俊帝。即使已经相认，可她依旧没有回家的感觉，直到现在，她终于觉得她回家了。

小夭的眼泪滚滚而落，俊帝轻拍着她的背，没有劝慰，只是想让她哭个够，让她把漂泊多年受的苦、受的委屈都哭出来。

小夭哭啊哭，好似真要把三百年来都憋着的眼泪全流出来，哭到最后，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抽抽噎噎地说：“平时，我并不爱哭的。”

俊帝说：“不用不好意思，是我该羞愧，女儿的眼泪是父亲的失职。”

小夭的眼泪又要下来了，用手帕捂着脸，过了半晌，抬起头，“我不掉眼泪了。”

小夭拽着俊帝站起，她靠着柱子站好，“爹爹，再给我测一次身高。”

俊帝比着她的头顶，用手指划了一道刻痕，打趣道：“你长啊长，长了这么久，还是没长过爹，爹还是够得着。”

小夭笑着吐吐舌头，退开几步，打量着柱子上的刻痕。

那一晚，小六和俊帝坐在亭子的石阶上，一直说话。小夭觉得好像有很多很多话要告诉爹，她第一次猎杀老虎，她偷妖蛇蛋，她配制毒药，她去逛娼妓馆，她开医馆……山村里收留她的胖大娘教会她做饭，她被美丽的舞伎追求，捡她回去当医师的老木，她捡回去的麻子、串子……简直有太多的事情、太多的人，她想说出来，让爹知道。她想让爹明白，过去的二百多年，不仅仅是痛苦，还有很多很好玩很快乐的事情，她碰到的人也不都是坏人，还碰到了很多好人。因为这些五颜六色的经历，她甚至完全无法想象老老实实做王姬的生活，她觉得这本就是她应该过的生活，所以，爹不必难过，更不必自责。

小夭记不得后来讲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在边笑边说，说到后来，她累了，像小时候一样，趴在爹的膝头睡着了。

阿念陪着静安妃休息了才回宫，却见俊帝正站在院中等她，就像小时候自己赌气，俊帝总是来哄她一样，想着，她笑着跑了过去。

“父王，小夭姐姐呢？”

俊帝却不回答，只是笑着摸了摸阿念的头，似乎比划了下，阿念也不禁伸手比了比，“我长高了！父王，你看是不？”

俊帝想想上次还是在他下巴处的阿念，笑道，“是呀，长高了，也长大了，现在是个大姑娘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阿念却又害羞起来，“父王，你没生气吧，之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成功，不想让您操心！”

俊帝不过有些遗憾女儿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渐渐成长了罢了，更何况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当年阿念就圈了花园一块地侍弄，他也只以为阿念喜欢花草，“父王明白，不过阿念，你怎么会想到培育良种？”

阿念扶着俊帝坐下，又倒了杯安神茶，“父王，还记得上次苍玄哥哥回来时，您和我的话吗？”

俊帝有些了悟，就听阿念道，“我是父王的女儿，享受了这荣华，又怎么能什么都不做呢？父王说的天下大势，我不懂，也做不了什么，但是如果能够让高辛的百姓吃饱饭，生活的更好些，我又何乐而不为呢！更何况，身为王姬，我只需要动动嘴皮子，自然有人去做，已经占了极大的便宜了！”

俊帝闻言很是开怀，搂着阿念笑，“果然是长大了！”

阿念突然想到什么，又坐起来，“父王，蓐收和阿久他们都不知道我要做什么的，你可别生他们的气！”

俊帝笑着弹了阿念一个脑瓜蹦，“父王在你心里就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阿念捂着脑袋倒下去，“没有没有，是阿念小心眼，父王最大度了！”

俊帝哈哈大笑起来，“小夭和苍玄要去玉山，蓐收也要去轵邑城的赤水秋赛，你也一起去吧？”